李煦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他身边的皇后被吵醒三次了。
她在心里叹息。
“皇上,您有心事?”皇后轻声问。
李煦抓着皇后的手,用力地握住,“皇后,朕心不安。”
皇后轻声问,“陛下是因为摄政王吗?”
她早就劝过他,不必来南岭的,摄政王这么多年在南岭偏居一隅,完全没有想要回上京的意思,这其实就挺好的了。
在今日之前,她虽然没见过摄政王,但也听说不少关于他们夫妇的故事。
就如同她父亲所说的,如果摄政王夫妇真的想造反,根本没有现在皇上什么事。
人家在南岭生活得好好的,皇上自己非要找添堵,能怨得了谁。
最离谱是太后,居然当众要给摄政王赐侧妃。
她当时内心已经不知如何吐槽。
“朕是不是比不上摄政王?”李煦低声问。
“皇上怎么会这样想,自从皇上亲政以来,百姓安居乐业,大臣对您也很敬重,怎么会比不上摄政王。”皇后小声说。
“朕还没有亲政的时候,听到那些大臣背地里议论,他们都在感慨,都在可惜,可惜周序川不是先帝的儿子,可惜周序川不是新帝。”
“他们说大锦不能没有周序川,却没说过大锦不能没有朕。”
“朕想要推行新政策,内阁大臣都不同意,还要朕先问过周序川。”
“他们眼里就只有周序川!”李煦的语气暴躁起来。
“朕才是先帝的儿子,朕才是真命天子!”
皇后静静地听着李煦的抱怨,脑海里却一直回想着她父亲跟她说过的话。
英国公:“皇上比起其他王爷,一生平坦,皇位来得太轻松,且他自幼跟太后生活在行宫,观太后行事,皇上心性眼界比不上先帝,更比不上摄政王。”
“短时间内他会依靠摄政王为他稳固朝廷,时间长了,怕是要生出间隙,会容不下摄政王。”
“若是有朝一日皇上要跟摄政王彻底决裂,你身为皇后,切记尽量与沈小将军交好,就算日后……至少也能保住性命,他们夫妇是有大义的人。”
突然,她的肩膀被用力抓住。
皇后猛地回过神,她看到李煦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眼中已经有些狰狞,“皇后,你为什么不回答,你也觉得,朕比不上周序川吗?”
“皇上,臣妾并没有这样觉得。”皇后柔声说。
“您和摄政王各有长处,皇上,您不必跟他相比的。”
“可是,朕觉得,有他在的一天,朕的这个皇上一点都不自在。”李煦喃喃地说。
“朕都把他赶到南岭,大家都说这个地方贫穷荒凉,他偏偏能把南岭变成花。”
皇后内心,那是人家摄政王的本事啊!
“就算南岭如今繁华热闹又如何,就算这里日进斗金又如何,全天下都是朕的,南岭也是朕的。”李煦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声音几近疯狂。
皇后不由担心,皇上不会又要想什么昏招吧。
……
……
翌日,李煦让人给他想办法遮住眼下青黑,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大厅,命令周序川带他去巡视市舶司和港口。
周序川亲自陪同,还让周立和顾行飞也随驾出行了。
“摄政王,朕想见一见那位传奇的锦国首富顾无辞。”上马车之前,李煦回头对周序川说了一句。
“回皇上,顾无辞出海未归,不知何时才回南岭。”周序川说。
李煦很是失望,他听说南岭商行的建成,其中都是顾无辞在背后推动的。
“皇上要见顾无辞还不简单,等他回来了,命他前往京都城即可。”吕昴生在旁边说。
“就不知摄政王是否愿意割爱了。”
周序川笑而不语,人都还没回来,说这些虚话做什么。
李煦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发现周序川如今对他的态度跟以前是大不相同了。
在他们从王府出发的时候,沈时好也忙碌起来。
既然花太后要宴请南岭的官家女眷,她自是要发帖将她们都请来。
“皇后娘娘驾到。”
沈时好正在看宴会菜单,听到皇后到来,便起身去相迎。
“皇后娘娘安好。”沈时好笑着行礼。
“摄政王妃不必多礼。”皇后将她的手扶住。
“王妃不记得本宫,本宫对王妃却是印象深刻的。”皇后笑着说。
沈时好有些诧异,她对皇后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年沈小将军带领黑骑大战北山军,正好父亲回京述职,本宫亲眼目睹沈小将军英姿。”皇后含笑说。
“只是那时候本宫年纪小,王妃应当是不记得了,本宫当时还想跟你讨要一支长箭,好拿回去跟姐妹们炫耀。”
沈时好恍然大悟,她记起来,确实有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羞怯怯跟她求了一支箭。
“皇后学会射箭了吗?”沈时好笑着问。
“只学了皮毛,父亲就不让我学了。”皇后轻笑,“这天下,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当沈小将军。”
锦国只有一个沈小将军,她值得所有女子向往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