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一束暖黄的光投射出来。
叶宛眉目扬起喜色,目光含情脉脉地看向来人,却是面无表情的周根。
“根叔。”叶宛敛眸行礼,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周根这时候来找侯爷商议何事,这人以前是老侯爷身边的心腹,老侯爷去世之后他也离开金城,这次回来居然帮着周序川。
要是没有周根,周序川没那么容易在金城站稳脚跟。
周根嫌恶地看了叶宛一眼,他跟叶宛算是旧识了,开始他也同情叶宛的遭遇,还对她伸过援手,本来还觉得叶宛依靠周家,肯定能够找到一门好亲事。
他记得那时候周老太爷也在替她物色亲家,没有想过叶宛想嫁的人居然是周肃,而且在周肃成为驸马之后,还用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勾引他,要不是她,周肃跟长公主不会冷战这么多年,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开彼此心结。
可怜的小世子不会受那么多委屈。
他记得以前长公主跟周肃还十分恩爱,长公主在周家也没有自持身份,对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很好的。
回想以往的时光,周根对叶宛更是没有好脸色。
“根叔,你既然回来金城,怎么不回老宅呢?”叶宛柔声地问,“老夫人今日还念叨着你,就算不回来老宅,你也回来看看老夫人。”
周根冷淡地扫她一眼,“叶宛,同样的手段你用不了第二次,若是你再伤害世子,我不会放过你。”
叶宛眼眶微红,“根叔,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如果是误会就最好了。”周根哼了一声。
“根叔,那你慢走。”叶宛知道周根对她的态度,勉强地笑了笑。
她看向还没关上的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解开身上的披风,露出曼妙婀娜的身姿,款款地走向在书案后面的北山侯。
“侯爷,妾身替您新缝了大氅,马上就要入冬,正好用上。”叶宛柔声地说,柔弱无骨的手搭在北山侯的肩膀上,轻轻地揉捏着。
北山侯握住她的手腕,将她轻轻推开,“家里有绣娘,这种缝缝补补的事用不着你亲手去做。”
叶宛手腕僵住,她往后退了一步,“侯爷是在生妾身的气吗?”
“你认为本侯不该生气吗?”北山侯淡淡地问。
“是妾身错了……”叶宛跪了下去,抱住北山侯的大腿,“世子当初来金城,妾身没有告诉您,是因为我害怕,怕您会不要我们。”
北山侯低头看着她,这个女人是他保护了半辈子的,为了她,他还把长公主伤害了,以前他觉得长公主身份尊贵,就算没有他在身边也能过得很好,但叶宛是无依无靠的人,除了他没有人能保护他。
“怀霁身边的人,是谁去除掉的?”让当时只有十岁的孩子流落陌生街头,寒冬腊月,怀霁能够活着回到上京,是他福大命大。
“妾身……妾身不知道。”叶宛脸色微白,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当初做这件事的人早就不在了,她不信北山侯能查出来。
北山侯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他现在确实还没有查到是谁做的,但眼前这个女子看似柔弱,他同样也怀疑。
“本侯会让长公主到金城的。”北山侯淡淡地说。
叶宛放在北山侯大腿的手僵住,她慢慢地收回了手,抬头看着北山侯,“长公主……”
北山侯淡淡一笑,“长公主是本侯的妻子,她才是周家主母,族中明年要大祭,除了她,谁能替代?”
可前几年都是她在忙族里祭祀的事,为什么大祭就非要长公主?
“叶宛,这些年你在周家形同主母,但你是什么身份,你要心中有数。”北山侯低眸看她,“你以为让怀霁住在不起眼的院子就能压他一头吗?”
“侯爷,我没有这么想。”叶宛急忙摇头,“是我考虑不周,以为世子……”
“你自己觉得这个理由谁相信。”北山侯冷声开口。
叶宛眼泪横陈,“侯爷,妾身就是害怕,怕世子来了之后,您就忘记妾身母子三人,这么多年了,妾身连个身份都没有……”
“当初你自己说过,就算无名无份,连累子女跟你同样无法上族谱也愿意留在周家的。”北山侯没有忘记她当初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他醉酒要了她,本想给她一笔银子,再给她找一门好亲事,是她不愿意,宁愿成为外室也不想嫁人。
他其实觉得奇怪,他并不是个容易醉的人,那天怎么就轻易喝醉,还把给他送解酒茶的叶宛给当成长公主了……
叶宛低头哭着,“是妾身痴心妄想了,侯爷要如何惩罚妾身都好,千万不要怪罪宇儿跟碧儿。”
“回去吧。”北山侯揉着眉心,他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做。
只要叶宛留在周家,长公主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的。
可叶宛毕竟为他生了一对儿女,真的要她无名无份地留在周家,对两个孩子的将来也不好。
除非将他们记在长公主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