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周碧走进听雨院,环视周围一眼,这院子和上房相比实在小得不像话,且又靠近巷子,白天难免吵杂,她着实想不通,娘亲怎么会想着给周序川安排这样的院子。
叶宛正在做女红,是在为北山侯新作大氅。
“您心里真是一点都不埋怨父亲,他今日都那样说了,分明就是偏袒周序川,这次父亲去上京,大概率是跟长公主旧情复燃了。”周碧在叶宛身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当然希望北山侯能够更偏爱他们一点,但如果他做不到,她真希望叶宛能够独自美丽,不要为了北山侯当个逆来顺受的人。
没名没分的,只委屈自己。
叶宛看了女儿一眼,声音有些严厉,“那是你的父亲,不可无礼。”
“他都不要我们了。”周碧心头一酸,习惯北山侯对她的宠爱,突然被分掉了父爱,她心里怎么可能不难过。
“不会的。”叶宛低声说,“当年我能够从长公主手中抢到你父亲,自然就能帮你们抢回父亲。”
周碧轻轻地放下杯子,“娘亲,您几岁到周家的?”
叶宛一边缝着手中的大氅,一边回想着,“那时候约莫十一二岁吧,你外祖父外祖母早逝,舅母要将我定给一个鳏夫,老夫人知道之后,就派人去将我和你舅舅接到上京城。”
好在她的弟弟争气,中举之后谋得一官半职,让她算是有娘家可依。
“那时候父亲还是个少年郎吧。”周碧问。
叶宛笑道,“是啊,是已经顶天立地的少年郎,他亲自去接我的,还把那些想要卖了我的人揍一顿,跟我说以后北山侯府就是靠山,不会有人欺负我。”
她对北山侯是一见倾心,所以到了上京,她努力地学习琴棋书画,努力地学习世家礼仪,她就是想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将来站在他身边的时候,别人不会说一声她配不上他。
“父亲这么厉害。”周碧惊叹,语气很是崇拜。
叶宛也陷入回忆中,“是啊,他十三岁就跟着老侯爷上战场,十五岁就立下军功,是上京城中的独一人,不知多少女孩子喜欢他。”
“那父亲是何时定亲的?”周碧问。
“他……在边境几年,老夫人那时候催了他好多次,他都找借口推过去了。”叶宛含笑说。
“祖母肯定是希望父亲能早日娶娘亲的,那祖父呢?那时候父亲的婚姻大事,应该还是要祖父做主吧。”周碧问。
叶宛神色变了变,“是,就是因为你祖父,侯爷才会尚了公主成为驸马。”
周碧垂下眼眸,北山侯如此强势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不可能会听老太爷的安排。
以前没见过北山侯对待长公主的态度,她一直以为应该是厌恶的。
现在她有种强烈的直觉,父亲应该是很喜欢长公主的……
那娘亲在他们的婚姻中究竟是什么角色?
“娘亲,您当时为什么……不找个对您好的男人成亲,做个名正言顺的正室太太呢?”怎么也比现在无名无分的好。
叶宛说,“遇到你父亲,我就再也不想嫁给别人了。”
周碧心中的疑惑似乎有了答案,她有些伤心难过,但叶宛是她的娘亲,就算道德上做错事,那也改变不了她们的母女关系。
“你今天怎么尽是问这些了,你放心吧,将来你父亲肯定会为你挑选一个如意郎君的。”叶宛含笑说。
周碧扯了扯嘴角,“娘亲,我还有事去忙。”
她仓促站起来要走,又忍不住回头,“您要在这里住多久?其实比听雨院好的院子多的是,您何必委屈自己。”
叶宛说,“除了上房,我不会搬出去的。”
“……”周碧不明白叶宛在执着什么,有周序川在这里,父亲不可能让她住进上房的。
“别担心我,我自有办法。”叶宛说,低头继续缝着大氅。
今日北山侯说的那番话丝毫都影响不了她。
她要是那么容易被击败,那就没有这些年的好日子,长公主身份再尊贵如何,那只骄傲的孔雀,还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在上京。
叶宛觉得自己已经赢了一次,肯定还能赢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