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武帝寒着脸把孟卫找了过来,“你陪魏王去慈宁宫门外磕头,天黑之前请魏王离开皇宫。”
“微臣领命。”孟卫立刻应道。
魏王比盛武帝年长几岁,在蜀地养得肥肥胖胖,此时走路却有些虚浮,脸色苍白无力,还要李澜搀扶着他,他才能站直走路,只是走了几步就气喘吁吁。
和年轻时候英勇魁梧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母后,不孝儿来看您了。”魏王一路前往慈宁宫,还一边哭喊着,把宫人都惊动了。
盛武帝在养心殿都能听到他的哭声,气得想叫人把魏王给扔出去。
“皇上,消消气。”徐公公急忙送上参茶,怕皇上真是气出个好歹。
“去给沈时好递个话,谨防魏王进了慈宁宫发现太后的病。”盛武帝低声说。
其实不必盛武帝吩咐,沈时好在内殿听说魏王要来给太后磕头的时候,她就让守在慈宁宫周围的侍卫先藏在角落,刚把殿门的锁落下,就听到魏王已经到了。
“母后,不孝儿给您请安了。”魏王嚎啕大哭,二十年的时间,他终于又回到熟悉的皇宫,此时他心中悲切没有一丝作假。
沈时好站在门后,静静地听着魏王的哭诉。
“母后啊,一别二十载,儿臣无一日不惦记着您,如今儿臣时日无多,能够在临死前再见母后一面,儿臣死而无憾了……”
“这些年来,每每想起母后年少时对儿臣的教导和爱护,儿臣都感怀在心,要不是母后,儿臣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沈时好越听越觉得怪异,脸色也有些一言难尽。
她记得魏王并不是谢太后的亲生儿子,只是魏王的母妃死得早,年幼的魏王才被谢太后接到宫里养了几年。
就算是要感恩,也不至于如此吧。
略显夸张。
也许魏王的情感比较丰富吧,沈时好心想着,继续面无表情地听着,她觉得魏王该说的都说了,也差不多可以出宫了。
“母后啊,您还记得吗?有一年儿臣发了高热神志不清,是您守在床边喂儿臣吃药……”
沈时好昏昏欲睡之际,听到魏王开始抑扬顿挫地说起小时候的事,完全没有打算停下来的意思,瞬间又清醒过来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皱眉对旁边的凌姑姑说,“太阳快下山了。”
“魏王也真是的,都说太后病了,怎么还在外面哭个不停。”凌姑姑担忧地说,“孟统领就在外面,他应该会把魏王送走的。”
沈时好此时又不能打开殿门提醒孟卫,但如果魏王不走,等一下太后醒来还是会听到动静的。
“王爷,时候不早,下官送您出宫吧。”孟卫的声音响起。
魏王却像是没有听到,哭得不能自已,“母后,儿臣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再来给您请安,求母后您开一开门,让儿臣远远看您一眼就好。”
孟卫的脸色骤然一变,“王爷,皇上只是让您在慈宁宫门口磕头就出宫的。”
“孟统领,太后娘娘究竟是什么病,父王在这里说了这么久的话,太后怎么会无动于衷,连个声音都没有?”李澜提出质疑,慈宁宫里实在安静得有些诡异了。
“魏王世子,太后凤体有恙,正在内殿休养。”孟卫沉声道。
魏王肥胖的身躯颤巍巍地跪走上前,抬手敲着殿门,“母后,您让儿臣见您一眼吧。”
孟卫立刻上前挡在门前,“王爷,您该出宫了。”
“母后,母后……”魏王大哭着。
“王爷!”孟卫伸手拦住魏王继续靠近殿门。
李澜护在魏王的身前,目光锐利地看着孟卫,“孟统领,你是要对王爷动手吗?”
孟卫冷声道,“皇上有令,时间一到,请王爷即刻出宫。”
“本王只是想见太后一面,难道也不行吗?”魏王抹着泪,“母后,既然您不肯见儿臣,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听到魏王终于要离开,孟卫悄悄松口气。
砰——
殿中,忽地传来一声巨响。
已经转身要离开的魏王和李澜猛然回过头,“这是什么声音?”
门内的沈时好同样脸色大变,她飞快冲进内殿,一个宫女不知何时进来的,手腕全是鲜红的血,谢太后已经挣脱开绳索,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她发狂地掐住宫女的肩膀,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
“她……她喂太后喝血……”角落里,刚刚才打了一掌的宫女艰难地说出一句话,头一歪就不醒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