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侯被夺爵,且被收回皇家姓氏,从此只能恢复苏姓,然后,因为当年他们这一支早就从苏氏族中彻底断绝关系,他们失了侯爵府邸,又不能回到苏家,只能在上京城租赁了一处小宅子,勉强有安身之处。
本是上京一流的世家,一夜之间就变成贱民,这让上京所有的世家都吃了一惊,不知宁远侯到底做错何事,怎么惹得皇上如此震怒,一下子就降这么大的罪。
再想到昨日定郡王刚回上京,而定王妃死于非命,必然是跟这件事有关系。
只是……
大家都只知是定郡王宠妾灭妻才导致定王妃惨死,为什么向来英明的皇上为了袒护自己的儿子,给宁远侯降这么重的罪?
消息传到正在回来上京途中的李屿恒耳中,他怔忪了许久,在同僚同情悲悯的眼神中,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从此他不再是宁远侯世子,也不能够叫李屿恒。
他只能是苏玙恒。
苏……
其实苏氏同样也是世家,虽然算不上顶流,但怎么也比现在的苏长正要有脸面。
苏玙恒没有想过,他们家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立下军功,本侯早就写了折子上呈,令堂的事,不会影响你。”一道威严深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来者气势慑人,身材魁梧挺拔,虽然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依旧目光如炬,全身散发威严气势,更有一股肃杀之气,这是上过战场的男人会有的。
“侯爷。”苏玙恒恭敬地拱手行礼。
眼前的男人正是北山侯,既是苏玙恒的上峰,更是他的恩师。
这些日子以来,如果没有北山侯的提拔和指点,他不会成长得这么快。
“任何的挫折都是你将来成功的踏脚石,不要气馁,以前你的祖父挣了侯爵,将来你也可以凭你自己的能力重新获得爵位。”北山侯安慰说。
苏玙恒露出个自嘲的冷笑,“连我姐姐死于非命都不得伸冤,我再努力又有何意义,比不过定郡王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北山侯拍了拍他的肩膀,“前路未可知,做你该做的就行了。”
“多谢侯爷。”苏玙恒感激地说。
“下令整装进城吧。”
北山侯三年没有回上京,三年前他也只是回来述职,逗留没几天就回了进城,但今年不一样了,今年除了正好遇到太后的千秋节,而一直不肯跟北山侯同时回上京的长公主也回来了。
他们夫妻会见面吗?北山侯会去长公主府请她去侯府吗?
“侯爷,听说长公主也回来了。”年轻俊美的副将骑马来到北山侯的身边,他叫周霖宇,是北山侯最重视爱护的侄子,如今在军中是副将。
他长得和北山侯有三四分相似,金城百姓都将他当成北山侯的亲生儿子。
北山侯恍惚了一下,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见过妻子,那个骄傲美艳的女子,原本对他也曾温柔小意,在得知叶宛的存在之后,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只恶心的苍蝇。
他至今还记得她嫌弃的眼神,连碰都不让他碰。
就算她是公主,他同样也有自己的尊严,既然她不肯服软,那他也不会再低头讨好,一怒之下就去金城。
只是委屈了叶宛,为了皇室的脸面,他虽然纳她为妾室,却不能给她的孩子名正言顺的身份。
这次回来,他要跟长公主谈一谈,只有她点头承认叶宛,他才能给儿女写进族谱。
他们来到城门外,放慢了速度,架马入城,守城的将士认出北山侯身上的盔甲,眼睛骤然一亮,脸庞低头行礼,“见过北山侯。”
北山侯多年镇守进城,保家卫国,跟沈元帅一样都是锦国的守护神,深得所有军中将士的尊重。
“这上京看着繁华不少。”北山侯感慨,目光在大街上扫视一圈。
忽地,有个少年骑马出现,北山侯认出他身上穿着的是大都护的官袍,心中诧异,没想到老袁的接班人竟然如此年轻。
此子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周序川正在例行巡城,忽地感觉有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皱眉看了过去,遥遥相望,他认出那人的身份。
他眼中神采瞬间凝结成冰。
“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不知为何,北山侯对眼前的少年生出莫名好感,似乎在他身上看到曾经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