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落当然没答应晏君这个无理的要求。
可他去找客栈时,发现晏君确实跟了自己一路。
两人之间始终有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走晏君走,他停晏君也停。
有时候长得人畜无害也是种优势,秦昭落想好了,但凡晏君有什么动作,他就立马喊督察官。
秦昭落还把身后的剑盒抱到胸前来,除了许文竹给的钱以外,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当了,挂在身后有点害怕。同时,余光一直偷瞄后面几步远的晏君,心想总不至于真跟着自己去客栈,就算去了,客栈人多眼杂的,且江湖上的高手最是常见,看他又能怎样。
晏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他离开,看出他的防备,便放慢了步子。月光清亮,路上也甚是安静,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
回到主街方才热闹了一些,之前是没有办法,远离了仙客门后,秦昭落就偏往人多的地方挤。晏君为了找回记忆,所以如此明目张胆地跟踪,他却好似缺了根筋,不觉得很奇怪。
这可不是苦了秦昭落吗?被一个陌生人跟着,他是真的很害怕。
在门派里他就常常听说拐卖小孩的骇闻,有段时间一直不敢出昆仑虚,没想到居然发生在自己头上来了。
秦昭落赶紧小跑进客栈,大厅里如他所想的有许多修士,他自认水平不高,还摸不准晏君的实力,但他有钱啊,他要雇佣一个保镖。
想到这里,秦昭落转头一看,发现晏君果然还跟着。
并且跟着他一起坐下,如同他初见姜云清那般,十分心安理得地过来拼桌。
风水轮流转,这下换他尴尬了。
姜云清当时的心情就和他现在一样。
不过他完全有理由发火:“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虽然记忆消失,但一些下意识的动作都还在,晏君坐下来后,他右手掐诀放在膝上,这不像是散修该有的习惯。
“我无处可去。”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昭落真的生气了。
“如果你真是奉天晏氏的人,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但回不去的话找人帮忙啊!当地就有家名门正派!”
晏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出了神,回道:“凤栖坞不是已经进不去了吗。”
“这……”秦昭落哽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晏君垂头的动作在他看来像是委屈,心想自己也没说什么很重的话吧?
“所以你就跟着我?”
晏君抬起脑袋,嗯了一声。
秦昭落:“…………”
该死!
晏君能好好坐在这里都算秦昭落脾气好,他甩脸色和放狠话完全没有用,对方比某个姓姜的人还要耿直。
“你赢了。”
事已至此,先喝茶吧。
江湖人士先敬一杯。
什么畜生。
晏君就这样看着他倒茶,再推到自己面前,却迟迟没有动作。
秦昭落一拳捶桌,震得茶水飞溅,骂道:“给你脸了?我的茶你他妈敢不接?”
晏君似乎被骂爽了,这才伸手,“谢谢。”
众所周知,江湖上有两件事比较重要,一是像他们这样静静喝茶,还有一个是……
“黑心客栈!说好今天发工钱,你这分明吞了我一半!”
很该死,没人不喜欢看热闹。
两人齐齐扭头看去,一瞧便知是后厨原本的伙计因为工钱问题和掌柜吵了起来。客栈如少年所说的,确实吞了他的钱,但掌柜欺负少年只是外地来的临时工,又包了他的吃住,觉得少钱也没有什么关系。
而且临时工嘛,哪里会摁手印呢?没有证据,掌柜说是多少就是多少。
“你前几日洗碗还打碎了两个盘子呢!这都是从你工钱里扣的!”
“我扣你大爷!”
“你小子敢这么和我说话?”
“那我是你爹行吗?”
“你好样的!”
掌柜既有本事扣克少年的工钱,肯定不止是看他年纪小,所谓黑心客栈,远比吞钱还要来得黑心。
掌柜敢说,他头上有人,劝少年不要不识好歹,拿了钱就赶紧滚,否则连命带钱都没有了!
少年冷笑一声,“你头上就是你老子我!”
秦昭落听完都想鼓掌,“这什么爹系男孩。”
晏君握着茶杯,见少年轻松躲过对手的铁拳,似乎已经洞察出许多东西:“身手不错。自学的。”
这就是江湖上其二重要的事。
不服就干。
大厅里坐的多数都是掌柜认识的人,也许会有那么几个亡命之徒,晏君从出手和习惯中,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了。
可这少年也显然不是吃素的,否则他不会大言不惭地惹怒掌柜。
秦昭落终于在有生之年里,见到和南初七一样嚣张的人了。
少年跳上圆桌蹲下,他单手撑桌微微躬身,就像一只正在捕猎的黑狼,扭头对桌边的人嘲讽道:“你们呢?也想动手吗?”
“依我看,一群窝囊废。”
晏君一直在看,所以他知道少年挑衅完众人后,凭着单手便能倒立,那是一记漂亮的旋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