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执迷不悟!说再多都没用了!”
“分明就是你们这些人怕死,怕楚霄打过来,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可事实呢?没一个人愿意帮忙的!”
凌杳布满血丝的双眼如毒焰般猩红,他抬起一只手,和目光一起死死地指着杨雪儿。从没见过他如此咄咄逼人,杨雪儿也不欲和这样的他多说,凌宗主的棺椁还未入土,他们都是来昆仑虚吊唁的,凌杳却在这时拦住杨雪儿,势必要讨个说法。
“昆仑虚的事我们都很悲痛,根本不是你想得那样。”
“是你们!”凌杳面目狰狞地控诉,“肯定是你爹说了什么,否则昆仑虚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我爹又怎么会死?!”
说到最后,凌杳的声音已经完全失控,他歇斯底里地大喊,仿佛眼前的杨雪儿就是他的仇人。
对啊,就是仇人。
凌君闻惨死,不就是被他们害的吗?
杨庆本该帮忙的,只要他一句话,世族绝不会袖手旁观,可他不仅不帮,还让其他人也别招惹是非,直到楚霄杀进来,果然没有任何仙门施以援手。
凌杳又恨又气,看向杨雪儿的眼神晦暗不明。其实他仔细想想,楚霄的动作太快,修真界各地都是战乱,上个月来昆仑虚也不是真正的讨伐,但好多人都希望昆仑虚能够一举逼退天星宗。在这样的局势下,赢便是赢,昆仑虚又能如何,可一旦输了,死的全是身边的人。
凌杳在这个月底匆匆继任,他本坐不上昆仑虚宗主的位置,就因为他爹的牺牲,居然成就了他,但他的姑姑也被扣上反叛的帽子,事到如今,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在此之前,修真界以昆仑虚、天星宗、天虹宫和离中教分庭抗礼,更别说其他宗主都是人中翘楚,但凡他们联手,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事实上,他们从始至终就是一盘散沙。
宗门宁愿独守一城,拼命保下家族血脉;门派想要向外发出消息,也被楚霄的督察官掣肘。现在四大仙门都倒了,唯有楚霄凭一己之力翻云覆雨,可他为什么能做到这一步?
是将星旗,还是那些该死的蛊虫?
是他不顾千秋骂名,敢做别人都不敢做的事。谁不愿承认他的身份,他就赶尽杀绝;谁愿意追随,他就抬高封侯。从事情发生到现在的短短三个月,无数仙门满门患难,而被困于其中的幸免者,也在互相猜忌,互相打压。
一时间,无人顾及为什么各仙门的继承人都不知所归,是死了,还是叛变了?
在他们看来,牺牲总比叛变好,起码史官的一笔能够落得一份好名声。
但凌杳不在乎这飘渺的名誉声望,他始终认为是杨庆抹黑昆仑虚,活的时候不肯援助,现在人死了还假惺惺地过来哭丧。想到这里,他心中的恨意呼之欲出,脑子一热,他动手推了一把杨雪儿。
“啊!”
下过雨的泥地湿滑,凌杳没有想到杨雪儿会真的摔下去,他眼睁睁看着她滚下台阶,脑袋砰的一声撞上了那块君子碑。
猩红的血迹染污了碑上的文字,凌杳的目光难以聚焦,最后堪堪落在那“三戒”上。
昆仑虚三戒为,戒之在色,戒之在斗,戒之在得。
多么讽刺。
凌杳颤颤巍巍地抬起双手,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怎么会这样?他没想过要杀人的,他只是……只是一时冲动,想给杨雪儿一个教训而已。
她怎么会真的摔下去呢?
杨雪儿没有死,但脑袋受到撞击后,呼吸已经十分微弱,她好不容易找回神志,翕动着双唇,似乎是在喊“救命”。
这一声让精神恍惚的凌杳惊出冷汗,比失手杀人更严重的,是这个人居然还活着。
就这样放她走吗?她肯定会告状的,被杨庆知道了该怎么办?
凌杳满脑子只想着杨庆的报复,根本不在乎地上躺着的杨雪儿,直到她嘴里涌出鲜红的血沫,他还不肯动身。
或许,就这样让她死了更好。
可是凌杳太害怕了,他下不去这个手,高度紧张下绷成一根弦,任何动静都让他吓得发抖。
“我帮你。”
不远处的小道里走出一个人,当她掀开兜帽,凌杳瞠目结舌:“阿……阿雁?”
消失了三个月的花无雁在这时出现,大家都以为她被楚霄抓走,或是死在了仙剑大会上,但无论她发生了什么,凌杳已经无心管顾,他只在乎她刚刚说的话。
家道中落的花无雁失去了全部,眼中黯淡无神,没有昔日的光彩,她看起来,就像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
“你…你怎么帮我?”
话音刚落,花无雁举起石头奋力砸下,她没有任何犹豫,噗嗤一声,血与肉四处飞溅,再是头骨碎裂的声音,激得凌杳身体不适,在旁边不停地干呕。
花无雁一次比一次用力,她把杨雪儿砸得面目全非,原来一个活人的头骨也如此不堪一击,没几下就把脑浆砸了出来,带着鲜血的气味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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