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明若清和秦昭落的离开,玉壶台一下就空旷了好多,本就是回到姜云清原本的日子,竟也会觉得不习惯。
唐忆秋更是,他说玉壶台就剩他一个人守着了。
姐姐晃了晃他的手,他一拍脑袋,“对哦,还有姐姐陪我呢!”
其实他少算了一个,姜云清把黑猫初七都给他养了。
唐忆秋正在给姐姐说故事,姜云清瞄了一眼,那居然是一本唐家家录。
姐姐年纪尚小,当然听不懂上面的很多道理,但有一段她记得非常清楚,背着双手像念课文一样,缓缓道来:“唐先祖封印凶神招摇后一朝飞升,众人奉其一声泽芝仙,亦如静客莲花一般,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先辈当如此,后人生莫敢忘。”
唐忆秋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姐姐记得真好。”
姐姐欣然接受,她的声音不像同龄人那般清脆,反而多了几分老成和沙哑。唐忆秋说她是小时候生了场大病,烧坏了嗓子,因此不大爱说话,整个人都有些孤僻。但还好有他照看,姐姐不至于会无聊。
唐忆秋说,雅道相传,要从娃娃抓起。
难怪连字都认不全,就开始看唐家家录了。
姐姐抓着唐忆秋的衣角问:“思煦哥哥,你说妖为人间善恶所生,除妖必先断其源。我不太懂。”
唐忆秋耐心解释:“意思是妖无法根除。”
人善,妖善;反之,则恶之。除妖讲究断其源头,可惜追溯而上,人之善恶本就难以分辨,更无法消除。也就是说,这妖是永远都会存在于世间了。
姐姐稚嫩的眉头揉作一团,“既然这样,那哥哥家为什么还要一直守城呢?”
为什么呢?
唐忆秋怔愣间,姐姐的拨浪鼓从他手中脱落。
唐先祖因为渝州人的一份好意,甘愿留在这里保护他们,乃至唐家后人也在守城,这就是所谓的天道吗?
那句铭记于心的家规,其实有好多像唐忆秋这样的人都不能理解。
职责圈住了太多唐家男儿,可是,这份职责是谁强加给他们的吗?
不是的。
守城不是家规。
守城也不是职责。
唐忆秋看向远方,眼底似乎有层水光,“是荣誉。”
他喜欢渝州,因为这是生他养他的地方,根本不用先辈引导,他自然而然地就走上了这条路。
“我知道二师兄为什么要离开了。”唐忆秋笑得肩膀在抖,他很激动,姐姐的话让他心中的浊气瞬间明朗。
“因为我们渝州人就是一身正气啊。”
唐忆秋说着就站起来,拉住姐姐的小手,“我请你吃糖葫芦要不要得?”
姐姐也笑,“要得要得!”
唐忆秋回了头,“前辈,那我们先走了啊!”
姜云清点点头。
他拿起桌上的家录,那些代代相传的道义,居然就这样浓缩在一本书里,随便一翻,就是唐家祖辈曲折的一生。三清观成就了唐沂,但不会永远困住他。
属于唐沂的未来,还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
如他所说,若日后走到高处,山海自有归期,风雨自会相逢。
是荣誉吗?
这就是他的荣誉吧。
姜云清扶额失笑,“渝州人。”
他也本该离开的,但是在此之前,他还要完成一个承诺。
南初七这一走就是好几天,本以为他不会回来,至少明芃是这么说的,总劝师父先上路,反正又不是什么很熟的人。
姜云清有事没事就在玉壶台门前等着,所以第一时间就能看到他归来的影子。
有句古话是这么说的,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确实。
恍若隔世的感觉。
看着那熟悉的目光,他才确定真的是南初七回来了。
他甚至觉得,南初七走到自己面前也花了好长的时间。
不过南初七身上湿漉漉的,像是在水里滚了几圈,而且他的手里,当真提着一把剑。
走近了方才知道,南初七的脸上有未干的血迹,衣服湿漉也是因为血,但他穿着黑衣,一时竟看不出来。
他敛了几分冷冽的气场,递给姜云清一把带血的剑,露出虎牙轻笑:“哥哥久等了,我说话算话吧?”
目光相接的那一刹那,姜云清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是这副模样,除了震惊,更多的是一种道不明的情愫。
见人迟迟不接,他就用衣服擦净了剑上的血迹,再次递出去,“好,现在可以了。”
姜云清皱了眉,鼻子突然有些发酸,指着他衣服上一大滩水迹问:“这是什么?”
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何必明知故问。
南初七怕脏到他,就往后退了几步,“哥哥,你不高兴吗?”
“你这样子我能高兴吗?”姜云清抓住他的臂弯,让他别再退了。
尽管如此,南初七也没有离他很近,站在下面的台阶上与他平视,微挑的剑眉因为那些血多了几分破损感,姜云清越看越不是滋味。
“哥哥,这不是我的血,我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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