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不会的。”
柏竹秋的嘴角蓦地勾出一个很小的弧度,自顾自地说着,“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
“为什么?”
“这里有你的气息,睡着能安心些。”
靳桃浪手上的动作一顿,心中思绪万千,无数话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最后只化作一道长长的叹息。
随后,趁着柏竹秋不注意,瞄准后颈,直接敲晕了他。
柏竹秋脊背一僵,扫了眼青年特意别开的眼神,电光火石间,便明白了。
双膝触地,无力跪倒,灰灰蒙蒙的视线里,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拽住青年的衣袖,苦苦哀求。
“别……走……”
靳桃浪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等空气彻底静下,才转回头将柏竹秋安置好。
“再等等我,乖。”
寝宫大门关闭的那一刻,魔宫大阵全都开启,就算是再厉害的大拿,也无法在短短一个时辰内攻破。
所以,就在柏竹秋攻破穴道,将体内麻痹的状态解除时,留给他的便只有一道不曾回头的身影。
“七宿!”
话音刚落,七宿便从青崖外破空而来,却被挡在寝宫外面,尖锐的撞击声和剑刃“叮叮”的争鸣声让柏竹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
光靠那一掌根本不足以让他陷入昏迷,从昨晚点的熏香开始,他所谓的将计就计,其实都在靳桃浪的掌控中。
“七宿,破!”
接收到指令的七宿气势全开,凝结了万千灵气的的剑刃仿佛能直接割开空间,在最尖锐的一角撞上阵法结界的那一刻,破碎声“咚”地接连不断的响起。
那是阵法结界破碎的声音!
下一秒,七宿被柏竹秋握在手里,飞身往青年消失的方向疾速追去!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眼底的决绝和阴鸷也越来越浓。
他高看了自己,所谓的放下和等待对他来说就是一场酷刑。
他接受不了!
音公公从角落出来,看着被破坏的寝宫大门,唉声叹了口气,认命地唤来宫娥处理。
而柏竹秋一直追寻的人,此刻却又出现在音公公身侧。
靳桃浪:“音公公,本座要回去了。”
“洒家若是没有继续跟在尊上身边,尊上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音公公仔仔细细地替青年整理好衣服,不耐其烦地唠叨,“天气燥热,入夜渐凉,得用小被子好好盖着肚子;外头餐食良莠不齐,尊上早已辟谷,这些驳杂的东西还是少吃些……”
这些以前靳桃浪觉得烦的内容,在此刻,却显得那么温馨,他用力地抱住音公公,手却被硌的难受,都瘦成骨头了。
“音公公,你要多吃些,本座抱得手疼。”
“尊上早些出发吧,时间要来不及了。”音公公宠溺地拍了拍靳桃浪的背,慈祥道。
靳桃浪压下颤抖的音腔,“照顾好自己。”
这五个字很轻,但落在音公公心底却重如巨石,自己养了多年的孩子终究是长大了。
“不要回头。”他用很轻的力道推了靳桃浪一把。
靳桃浪极力控制自己不回头,将眼角的泪胡乱擦去,尽力做出一副肆意的姿态。
等到眼底那抹红色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音公公仿佛瞬间苍老了,挺直的脊背如同又压下几块落石,不由地往下低了一寸。
仓亭栏雪,花落草长,他一直站在原地,许久都未离开。
直到……
“公公!公公!尊上找到了!他和玄初宗的一清真人又打起来了!”
音公公把冻僵的手收回袖子,视线远远地望着被霜雪覆盖的宫殿,缓声道,“把熏香重新点一遍,浴池里的水也换好,尊上怕冷,多添点炭,暖和些。”
“是!”
……
靳桃浪再次穿过荒古秘境,同样的灰暗,同样地坠入深渊,渐渐的,他再次陷入昏迷,拨乱的时钟在此重新回到原点。
“嗡嗡嗡——嗡嗡嗡——”七宿锲而不舍地甩着剑穗,拨弄青年的脸,见对方终于有了反应,拨弄得更急了。
靳桃浪醒来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看到甩着剑穗的七宿,神情恍惚。
他这是,回来了?
外面似乎有人,听到他打喷嚏的声音,脚步声不断往这边靠近。七宿立刻变形化作发带,缠绕青丝,将靳桃浪散落的墨发归拢好。
“你倒是过得舒服,十五天睡了十天。”宵凡抱了堆柴火进来,往火堆里添了几块,又重新调整了木柴的位置,寒冷的山洞瞬间多了几分温暖。
他从介子环里掏出一瓶补气的丹药,“先吃三颗缓一缓,等出去了我再炼些别的辅助丹药给你。”
靳桃浪照做,三颗丹药下肚,四肢疲软的感觉真实散了不少,“这十天我一直睡在这儿吗?”
“你也算运气好,刚入境就被我撞见,不然早被野兽吃了。”宵凡坏心眼地跟靳桃浪讲述当时有多少只野兽流着口水趴在旁边,等他咽气。
靳桃浪全程只是笑笑,没有放心上,倒是宵凡下面这一句,让他重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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