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珩身子不好,在这样的冬日,他在的屋子往往紧闭着门窗。
今日的阳光也不好,一推门进去,小蝶只觉得整个屋子昏昏沉沉的,而往前看去,书案上有烛火晃动,显得幽深又静谧。
晃动的烛火后,披着狐裘的男人捧着一卷书,静静地坐着。
烛光映照下,他脸上的线条越发分明,只是唇上的苍白,给他英俊的脸添了一丝病色。
听见动静,他抬眼望来,水润的眸子透着淡淡的悲悯,看见她时带着一丝诧异。
“小蝶?你怎么回来了?”
话音才落,他想到什么,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波澜:“她……知道了?”
小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聪明过,顿时便明白他问的什么,点头道:
“回禀王爷——知道了!不过奴婢可什么也没有说,是姑娘,她太聪明了!从我们上次去状元坊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小蝶生怕王爷以为是自己‘出卖’了他,忙不迭的解释。
当然,她是不会说自己是被姑娘诈了的事情的……
谢司珩闻言,低头一笑,只是才扯开嘴角,便觉喉咙一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长串的咳嗽声传出去,跟在身后进来的蒋不悔连忙将手中的红梅放在桌上。
随后赶忙上前,从书案旁的架子上,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忙不迭的送到他的嘴边。
小蝶也赶忙上前,为他倒了一杯热水。
谢司珩吃了药,又喝了水。
一股暖流顺着喉咙下去,清润的感觉顿时将喉咙里的那股躁痒平复了下去。
他方才缓和了一口气,只是脸色又苍白了些,他却浑不在意,淡淡一笑:“她……确实聪慧。”
蒋不悔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想,京城中,江夫人也不是第一个猜到状元坊后头东家是您的,怎么也不见夸夸别人聪慧?
就像上次,听见周掌柜回来说自己擅自做主,给状元坊拉了一笔大生意,只是这次让利的方式有点儿不一样的时候,主子得知这人是江姑娘,当时还没有说什么。
只是没过两日,便寻了个由头,赏了周掌柜一个庄子。
那可是皇城边上的庄子啊!虽然不大,但价值也不低,主子说赏就赏了!
就因为周掌柜做了一件掌柜的该做的事情?
主子现在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啊。
蒋不悔这边暗戳戳的想着,其他二人却并没有发觉。
或者说小蝶并没有发觉,听见王爷夸她家姑娘,她下巴一抬,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
“可不是?奴婢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她到底怎么到了状元坊,就猜到这事儿了。”
谢司珩嘴角挂着浅笑,待她说完,方轻声问道:
“所以你今日,是因为她发现了你的身份,方敢告假回来的?”
“不是!”小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是姑娘给奴婢假,让奴婢来给您传话。她说,她想见您一面!”
谢司珩自己都没有发现,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眸光猛然一亮!
但随之而来的,又是紧张。
她要见他,为什么?
连小蝶都知道,他们素来没有交集,即便是知道小蝶原本是他的人,但是他并没有直接送,而是经了元安的手。
换言之,他也可以说是帮自家妹子的忙。她那样聪慧的一个人定然不会想不到,便是知道小蝶是他身边出去的,但也应当记着元安的情。
除此之外,两人便再没有什么交集。除了……五年之前。
她是为了他的病来的?她还惦记着他的病?
不,不不……他突然又想到,若真是为了这个事儿,为什么他不同元安说?
通过元安,不是更加方便么?毕竟之前元安便提过此事。
但她却通过小蝶,无异于私下里来约他见面,若真是为了治病的事情,她着实不用如此。
难道还有别的事么?
谢司珩思绪万千,舒展的眉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慢慢的拧在一起。
蒋不悔不愧是跟了谢司珩多年的人,跟他想到了一块儿去。当然——只有前半段。
提起江揽月的名字,他便想到了这段时间,同她联系在一起的几件大事儿。
除了跟孟家那堆烂人的纠葛外,最最震惊的,自然是她先后治好了永乐长公主跟太后的病!
要知道,这两位的病,之前可是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
可是到了江揽月的手上,轻轻松松药到病除!
这让他也打起了主意,忍不住说道:
“王爷,江姑娘是不是想亲自来给您把把脉啊?
虽然之前孟淮景那厮每次把完脉之后也是江姑娘看的,但是不是亲自看,多少会有点儿不准!
嘶,这么一说,属下倒是觉得若是江姑娘能亲自来看看,或许能有办法呢!”
能有办法吗?
谢司珩心中一动,随即却是一声苦笑。
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他早就不抱什么期望了。
他不说话,蒋不悔有些着急。
他陪伴谢司珩左右,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