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元安郡主被这一番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是啊,她此时的犹豫,不就是因为母亲没出事么?
但母亲如今安在,是因为碰到了神医江姐姐,才将母亲从鬼门关拉回来。而并不是因为父亲突然良心发现……
她如今的犹豫,又何尝不是拿母亲的性命来‘充大方’?
恍然大悟的同时,一直以来沉沉的压在心头的那枷锁,竟然在此刻尽数消了!
哪怕因为父亲的本来面目伤心,但那都是他自己选的,不是么?
他应该为此付出代价,否则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下一次会做出什么?
她不敢想象。
而毫无防备的母亲下一次还会像这一次一样幸运吗?
她也不敢赌。
谁都应该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元安郡主脸上的伤心变成了坚定:“我知道了,江姐姐。”
江揽月看见她眼中的释然,放下了心——她与元安郡主着实投缘,不愿意看见她为了不值得的人而伤害自己。
“我这便回去,母亲还在家中等我一起出门。”
元安郡主站起身,但临出门时,又犹豫了,拉着江揽月的手撒娇:
“江姐姐,你与我同去吧。”
“这……”江揽月有些犹豫:“这不大好吧?我担心长公主会介怀。”
毕竟这可是去捉奸,捉的还是永乐长公主心爱的丈夫……
普通人被背叛了,尚且会觉得丢了面子,更别提是长公主。
若是叫她知道自己一早就知晓此事,还同元安一块儿过去,若是稍微多想些,恐怕以为自己是去看热闹的,更伤自尊。
元安郡主知道她的顾虑,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江姐姐,你放心,我会同母亲说是我让你来的,你事先毫不知情。”
她苦笑一声:“其实我之所以想让你陪我去,是因为担心我母亲的身子……当日我看到那一幕,都缓了好些天,才缓过来。
我母亲大病初愈,骤然得知此事,我恐打击太大,她受不住。”
这倒是真的——江揽月闻言,再无推脱的理由。只是……
“太后那边……”
“你放心,我早就提前跟外祖母说过,母亲今日不大舒服,借你去给她把把脉。”
看见她脸上狡黠的笑,江揽月方才明白,这厮原来是早有预谋……
不过,太后这边已经没有大碍,经过这一次针灸后,便只需要再服一次药便可。
服药这事儿宫里自然有安排,除此之外,该交代的自己也早就交代过了,确实不必一直守在这里。
江揽月想了想,点头答应。
太后正睡着,不敢去打扰,两人同太后身边的管事嬷嬷说了一声,便出宫去,坐上马车,一同回了长公主府。
永乐长公主正在府中等候,看见女儿终于回来,嗔怪道:
“你这孩子,不是说今日想去你爹的诗会凑凑热闹么?怎么又去了宫里。”
又看向江揽月:“你许久不来,今日倒巧——被这小妮子拐来的吧?对了,太后如何了?”
江揽月行了个礼,笑到:“太后一切都好。”
元安郡主将心事掩藏在心底,上前抱着母亲的手臂撒娇:
“您刚好不久,是我想着要江姐姐来替你把把脉,看看恢复得如何了?至于外祖母那边已经好了,您就放心吧。
——要不然,我也不能将江姐姐从宫里给抢来啊。”
她一边说,一边冲着江揽月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也道:“原本我也打算待太后痊愈,便来给您请脉,今日倒是正好。”
这是女儿的心意,眼下虽然要出去,但也不差这一时片刻的,永乐长公主没有拒绝。
江揽月便上前,替她仔细诊脉。一会儿,她收回手,笑着道:“长公主恢复的很好。”
永乐长公主原本还有些紧张,闻言松了一口气,看向女儿:“这下你可放心了?”
元安郡主也笑,顺势又道:“母亲,咱们一会儿要出门,江姐姐正好在这里,不如叫她同我们一起去散散心吧?”
说着,自以为隐蔽的模样,给母亲使着眼色。
永乐长公主宠溺的一笑,又问江揽月:
“元安说的对,你这些日子为母后治病也累了,是该松散松散,不如今日便与本宫一起,歇上半日,如何?”
江揽月原本便答应了元安郡主,这会儿顺势答应下来:“如此便多谢长公主。”
永乐长公主见状十分高兴,笑道:“谢什么?你一会儿别见笑就是……都是元安这丫头,她父亲去参加诗会,也不知道这次怎么就感兴趣了。
不过我也有些好奇,毕竟许久不曾见过驸马作诗……他总推脱自己文采不好,上一次作诗,还是在我们初见之时。”
她说着说着,笑容已经不知不觉的爬上了脸颊。
江揽月看着长公主眼中的怀念,想起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元安郡主也有些沉默,不过怕引起母亲怀疑,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张罗着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