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孟淮景思来想去,此事想要解决,还是只能从江揽月的身上入手。
明明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他却往熙和院去了。
一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被卿清哭得心浮气躁,没了胃口;二来,这个时间江揽月应当也在用膳,他一去,能将人堵个正着。
卿清当通房丫头这件事情需尽早解决,越快越好,对她的影响才越小。
谁知他算盘打的好,到了熙和院,却被告知江揽月不在。
孟淮景扑了个空,下意识的便觉得是江揽月故意找借口对他避而不见,心中恼怒,语气也有些不善:
“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待着,能上哪儿去?”
南星语气恭敬却冷淡:
“回侯爷的话,夫人想起过几日便是元少爷五岁的生辰了,又想起自己久不在家,也不知道元少爷这些时日如何了?
她放心不下,如今亲自去瞧了,也好问问元少爷生辰想怎么过?”
孟淮景一怔,回想起自己方才说的话,脸上有些发热,心里更不是滋味。
自己因为心里不高兴,随意拿话去污她。她却一回来,还惦记着一个只是过继的儿子,亲自去过问……
他脑海里划过一个绝色的身影,心里方才因为卿清哭诉而升起的火气,已经不知不觉的小了些。
“侯爷若是有事,奴婢现在去请夫人回来?”
“罢了。”他对南星摆了摆手:“我自去找她。”
说罢,转身便走,心中想着那个身影,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孟元今年不到五岁,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孩子,此时还在内院住着。
只是他是过继,孟淮景又心中有鬼,总忧心江揽月会苛待儿子,便借口严加管教,让他在外院住下。
内外院有些距离,孟淮景一路走得不慢,然而等到了儿子院里的时候,江揽月已经走了。
又扑了个空。
孟元看着一路赶来有些气喘的父亲,好奇道:“父亲找母亲有什么事吗?”
孟淮景掩下心里那点儿微微的失落,摇了摇头,反问道:“她……方才跟你说了些什么?”
“母亲吗?她问了问这些日子儿子的功课。哦!还有,说儿子的生辰快到了,问我想怎么过?
儿子其实就想您跟娘亲陪我一起过,可是儿子还记得您说,暂时不能将娘亲说出来……
所以我就说,我这些日子认识了好些同窗,想请他们来家里热闹热闹。”
孟淮景闻言,又道:“除了自家兄弟,别的同窗也不能冷落。”
“父亲放心,元儿跟来借读的几个哥哥弟弟关系都很好,明儿我也第一个邀请他们来参加我的生辰宴。”
孟家的族学中,除了有他们孟氏一族的孩子,还有不少借读的。
这些借读的子弟们跟一般读不起书来借读的破落户可不同,相反,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只是,这些人家大多都是武将、勋爵人家,但这样的人家,家中的子弟也不是都适合继承家学的。
或有那么一两个身子弱些的,家中长辈爱惜,不愿意叫吃皮肉之苦,便想着让读读书,走文臣的路子。
这样的人家自然不会请不起先生。只是先生好请,好的先生却不好请。
而他们孟氏族学,里头除了有能直接当官的举人老爷外,还有一位闻名的大儒。
这些人打听来、打听去,索性便备了礼上门,将家中子弟送来孟氏族学借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冠医侯府这几年在外行走便多几分脸面,也多几分便宜。
然而半路处上的关系,到底不甚坚固。因而在孟元入学的时候,孟淮景便嘱咐儿子,一定要跟族学中那几位借读的子弟搞好关系。
他这都是在给儿子铺路,而孟元能听话,也让孟淮景感到十分欣慰。
从小处来的情谊,长大后才能借得上力……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想起江揽月。
她当初刚掌家,便不顾母亲的不快,执意增加族学的用度,还亲自三顾茅庐,请来大儒坐镇。
当初不显得有什么,但长久来看,便显出好处来了。
仿佛今日才发现江揽月对于冠医侯府有多用心,心中残留的最后一点火气,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拍了拍孟元的肩膀,又嘱咐了几句话,便转身出去了。
出了儿子的院子,他站在门口,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熙和院的方向,随后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江揽月在他没有发现的时候,便为冠医侯府思虑良多。如今表面冷淡,却对他的儿子这样好,足以见得对他的真心。
而这些日子,她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想必也是因为卿清入府而伤心。
即便伤心,却没有阻止,只是在名头上为难一下,已经算大度的了。
自己此时若是强硬的去插手此事,反而不好……便让她出了这口气又如何?
太后的病拖不得了,最好江揽月出了这口气,自己再小意哄哄,想必也就能像从前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