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乎乎的脸上挂着泪珠,大眼睛里是怯生生的讨好,小小的人委屈巴巴的模样,别提多叫人心疼了。
陆老夫人原本便偏心眼儿,这会儿看见孙子这委屈的模样,再想起江揽月那淡淡的态度,就有些窝火。
她孙子这样可爱,谁看了不疼到心窝里去?江揽月却这样冷淡,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陆老夫人那原本便没有什么真心的笑容更是淡了几分。
“好孩子,快别哭了,自你来了咱们冠医侯府,总共才见了你母亲几面呢?这便哭了两回了,这可不好。快别哭了,啊?”
看似是在劝元哥儿别哭了,实际上却在暗点江揽月,过继个孩子统共还没见过几回,却每每将孩子吓得直哭。
若是这话让不知道的人听见了,恐怕以为她私底下多刻薄这个孩子呢?
江揽月笑得嘲讽,看着孟元的目光略带审视。
因为自己的冷淡,他便故意提起上次的事情,引导着让众人觉得她还在记恨他上次不懂事——这也太小气了。
这便是孟元的心机,简单露骨,但有用。
这跟她记忆中的那个孩子相差太多了。
前世孟元并未表现出这样的心机,或许是因为前世他得到了她的真心,因而没有必要。
然而这一世她对他的冷淡,让他察觉到了危机……到底年纪还小,如此急于求成,难免露出马脚。
原本她想放过他一马的,毕竟孩子无辜。
但如今仔细想来,哪个无辜的孩子能小小年纪便要人性命呢?
有些人,天生便是坏种。
她将沁人的寒意藏在眸底,在孟元略带忐忑的目光里,她弯唇一笑,不答反问:
“元哥儿还记得上次的事情,难道是在记恨母亲?”
啊?
孟元懵了。
他以为这个‘母亲’听了他的话,会为自己辩解,反正不管怎么辩解,祖母看见自己可怜,都不会相信她。
没想到她居然反问他是不是在记恨她?
这这这……这叫他怎么说呀?
没有准备的孟元只能下意识的摇头,着急道:“怎么会呢?儿子怎么能记恨母亲呢?”
江揽月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越发欣慰道:
“那就好,自我看你第一眼起,便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今日方知我果然没有看错。
你在府外长大,所以不知道,这皇城之中规矩严着呢……”
元哥儿委屈的瘪嘴——即便是他也知道,嫡母这是在说他不懂规矩。
陆老夫人的嘴角也是一垮——当着她的面就敢这样对她的孙子,私底下还了得?
正当她想发作的时候,却听江揽月又接着道:“你不知道——同你一样出身的少爷、小姐们,都是从会走路起,便开始学起了规矩。
这皇城中规矩严苛,在自己家中便罢了,若是去别人家做客,你也像那日那样,缩在祖母怀中不知道叫人,只怕不出半日,便要叫人笑话死了。
所以,你以为我那日是在生你的气?我是想到这些事情,为你着急。”
陆老夫人嘴唇微动,却是没有说话。
江揽月不动声色的望了她一眼,继续对孟元道:
“我既然成了你的母亲,便要为你的将来着想,因此才着急了些。如今见你不怪我,果然是个懂事儿的,日后,我也能安心为你谋前程了。南星。”
南星便上前,她手中捧着一个木盒,恭敬的弯腰,双手递给孟元。
“小少爷,这是夫人给您的见面礼。”
江揽月笑道:“之前几次见面,总是匆匆忙忙的,来不及准备。
后来备好了,元哥儿又去族学了,如今可算有机会送出去了。
元哥儿,打开看看可喜欢?”
元哥儿不知道,怎么上一刻还在说教他规矩的事情,下一刻便给他送礼了?
如今在这里,对他最好的便是陆老夫人,因而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有些不知所措,便下意识的看向她。
却见陆老夫人正一脸高兴的对他道:“傻孩子,还不赶紧打开看看?”
元哥儿还小,他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江揽月方才那番话,分明是接纳了元哥儿的意思!
想必,江揽月这些日子虽然跟淮哥儿怄气,但是也不傻,知道不能抓紧丈夫,便抓紧孩子——也是,毕竟以后还是要在这府里过日子的啊。
想到这里,她这些日子一直吊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看着孙子带着迟疑的模样,又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元哥儿听到她的话,知道这是能收的,顿时喜笑颜开。
来不及道谢,便伸手去掀南星手上捧着的盒子。
陆老夫人笑容一僵,目光飞快的瞥了江揽月一眼,见她笑意盈盈的,并未有什么异常的神色,然而她自己的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开了。
她这儿媳妇虽然近来不大听话,话却说得没错。
正经世家子孙,从会走路起便开始学规矩,礼仪气度仿佛刻在骨子里一般。
如这种长者赐,要恭谢的道理,更是不用别人提醒也会的,可是元哥儿却……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