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丫鬟们屏声敛气,在贾母看不见的地方,玻璃和珍珠互相递了个眼色。
大家脸色都不太好,谁曾想老爷走了,大爷依旧逃不过一顿鞭子。
西洋钟走过二十来分钟,贾赦才讪讪进来。
他穿着月白袍子,空空荡荡,一圈白狐风毛齐齐整整,冬日厚实的衣裳罩着贾赦,像是挂在竹竿上。
贾赦一进屋,宛若老鼠见了猫,头也不敢抬,不等要和们给铺垫子,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
弱弱的。
“给母亲请安。”
请安?
史苗太阳穴突突直跳,真想叫她安心,这小崽子就少惹点麻烦。
史苗垂眼看他:“珍哥儿都请你吃了什么?”
贾赦这小子滑跪得很麻利,把头埋得更低。
“母亲,儿子知道错了,珍哥说宁府那边新得一个江南厨子,很有素斋手艺,就……就做了几道拿手菜。”
史苗捏着手里的银汤匙,在燕窝羹上打了个圈。
史苗:“有没有好酒,再有几个唱曲逗趣的姑娘。”
她的语气很淡,原本只是想问问情况,没有嘲讽的意思。
这话听在贾赦耳朵里,吓得他心里一直犯嘀咕。
想来是母亲气得狠了,才会有这种阴阳怪气的调子。
贾赦恨不得嘭嘭磕头,把地上砸出一个洞。
“母亲说的这些,儿子不敢!”
史苗眼皮也不掀,依旧拨弄着碗里的燕窝。
对一干丫鬟和赖嬷嬷道:“你们都出去,我和大爷说几句体己话。”
丫鬟们垂着脑袋,轻手轻脚的走出去,赖嬷嬷在最后,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
这些人一走,贾赦心里就更慌,太太屋里又暖和,马上脑门上就沁出一层薄汗。
史苗依旧是淡淡的。
“起来吧!吃饱吗?”
贾赦心里拔凉拔凉的,这话听着十分嘲讽,还不如和以前一样把他痛骂一顿来得痛快!
史苗见他一动不动,又说:“你在城外陪着你父亲,日子不好过,我也知道。”
就算史苗穿成贾母,有的是人服侍,古代的日子还是不好过!
她想回去!
她说的也是真话,贾赦从小娇养着,这回出去庙里守灵。
公子哥吃苦了。
贾赦不敢,连忙又说:“这是儿子应尽的孝道。”
史苗见他不肯起,也不勉强,干脆就让他继续跪。
史苗换一个姿势,拿起手边美人锤把玩,掩饰一下她的不自然。
“论理你也该多吃些好的,人都瘦了一圈,珍哥自小跟着你们长大,有好东西念着你,也是人之常情。”
“你也大了,将来荣国府爵位落在你身上。”
这几句听着,好像母亲是真的关心自己。
忐忑的贾赦心底生出暖意,慌忙直起身,拱手。
“儿子一定……”
打住!
这贾赦话说得再怎么漂亮,该犯的贱照犯不误,史苗可不信他赌咒发誓。
史苗冷笑:“一定什么,你是我生养的,少惹些是非我就阿弥陀佛。”
被兜头泼冷水,贾赦眼里忽然黯淡下去。
‘儿子’神情变换,史苗看在眼中。
贾赦这人,是个喜怒形于色的典型。
“知道自己这回错在哪儿了吗?”
贾赦头埋低,像一只蓝毛白边的鹌鹑。
“儿子不该贪嘴,应当效仿古人,结庐给父亲守孝。”
这才不是重点!
史苗清清嗓子:“你是长身子的时候,多吃点好的无可厚非,你忘了,你那敬大哥是什么脾性?”
母亲的反问,让贾赦一愣。
敬大哥气急败坏,冲进来就掀桌,吓得贾赦都顾不得其它,脚底抹油赶紧逃走。
长兄如父,敬大哥恶狠狠的好像要吃人,比死去的贾代善发火还可怕。
“你和珍哥儿就算吃的是素斋,府里上下多少张嘴传出,又说你们在家做什么?”
贾赦的眉头皱起来,显然也在思考。
心底已经开始盘算,谁敢乱说,他肯定叫那人不得好死。
史苗微微勾唇,她也懒得循循善诱了。
“我给你交个底,他如今打珍哥儿,我就不得不罚你,不然面上过不去。”
“去把门关上。”
母亲说的话有道理,比他年纪还小的贾珍都挨揍了,贾赦怎么可能轻轻放下。
要怪就怪珍哥办事不靠谱,自己倒霉。
贾赦认命起身,把门关好拴上,又回来跪下。
史苗一甩鞭子,落在贾赦身边的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
挥舞的鞭子发出嗡嗡声,贾赦吓得肩膀一缩一缩。
看来母亲手头不准,挥了两鞭子都没打到,这种不知那一鞭会落在身上的感觉,真是太煎熬了!!
啪!
落到地上的皮鞭弹起来时刚好打到贾赦的手背。
细皮嫩肉的手背马上红了一道。
贾赦猝不及防,“嗷”的一声叫出来。
“叫得大声点。”
史苗又甩一鞭,擦着贾赦小崽子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