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的尽头,是一株巨大的枯木。
这枯木高大到什么程度?泽田熏仰头仰得发酸,都看不见它的树顶。
“好高……”
也好令人震撼,这样挺拔坚韧的树,若还处于枝繁叶茂的生前,那必是生命壮丽的奇景,唱响了自然最不平凡的歌曲,但可惜,他日巨木,今日只剩残躯。
乱藤四郎凝望这棵枯木的目光很复杂,有追忆有怨憎亦有感激,最终只余平静。
他轻轻从后面推了下泽田熏:“去吧,它在等着你。”
谁在等我?一棵树也能等人吗?
泽田熏很迷惑,真奇怪,明明是一颗死去的树木,她却能从其中感受到磅礴的生命能量,如果树也能点燃死气之火,那必是熊熊燃烧永不熄灭的晴之火焰。
她不想贸然地向前,但她没有从中察觉到恶意,无论是前方的树还是身后的人。
于是她选择相信。
就在手要碰到树干的前一秒。
无形的刀刃划过。
“嘶。”
泽田熏抽痛地收回手,她低头一看,一道淡淡的划痕出现在她的手心,不深,但足以渗出血来。她的眼睛后知后觉地蓄满泪水,却又被她硬憋回去。
她将手悄悄地握紧藏起,心里闷闷的。她从来没有受过流血的伤,很疼,但不可以哭。如果鹤丸在这里就好了。
泽田熏很委屈,但她不想在看起来只比她大了没几岁的乱藤四郎和五虎退面前丢脸地哭出来。大人和小孩子,是不一样的。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黄色的火焰悄悄地出现,围绕着她的手转了一圈,心疼地碰了碰伤口,然后悄无声息地覆盖其上。
被她身体挡住视线的五虎退和乱藤四郎没有察觉异样,只是奇怪于为何枯木没有反应。
发生了什么?难道……是之前的事还是有影响?
乱藤四郎微微蹙眉。
被无形的刀锋割破流下的鲜血撒在枯树粗糙的树干上,缓缓渗入其中,诡异无比。
但唯一看见此景的泽田熏又对本丸的契约流程毫不熟悉,还在眼泪汪汪地硬撑,丝毫没注意到伤口已经一点也不疼了。
一道无形的风起,无色的浪涛裹着巨浪汹涌漫过整座本丸,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冲刷每一处前主的烙印,这座巨大的本丸无声地震颤起来。
而此时,和这个本丸曾有过契约的所有刀剑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这个方向。
三日月宗近从容起身,缓步踏出房门,感叹道:“看来,来了个很厉害的小朋友呢。”
而一旁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一团的狐之助咬着自己尾巴,敢怒不敢言,流下悲痛的眼泪:我的奖金,我的绩效,通通、通通都飞走了哇!!!小殿下你怎么这么好骗呜呜呜!
而此时正勤勤恳恳帮阿尼甲洗被污血渗透的脏衣服的膝丸先是一愣,然后立刻跑进屋子里查看髭切的情况。
“阿尼甲!”
他正碰上准备出门的髭切,眼底瞬间泛上惊喜,“阿尼甲,你的身体?”
“嘛,托这股灵力的福,确实好了一点。”髭切抬手按在膝丸的肩,笑容软绵绵的,“洗丸,走吧,去见见这股灵力的主人。”
“是!阿尼甲!”膝丸整个人激动到都忘了纠正兄长大人的称呼。
高空中一朵虚无的橙色火焰绽开,落下无数的焰火,刹那间,枯木逢春,万物新生。
纷纷扬扬的粉色花瓣随风飘落,将一人二刀深深埋进了浪漫的花海。
“啊——嚏!”
泽田熏被漫天的花粉刺激得狠狠打了个喷嚏,她摸了下脑袋,毫不奇怪地摸到了一手的花瓣,她嘀咕道:“什么嘛,原来是樱花啊。”
她还以为是什么树呢。
“哎?”
雪白的羽落下,泽田熏一脸懵逼地被人捞起,陷入熟悉的气息包围中,不出意料,是鹤丸国永。
“好呀,是我小瞧你了,还会装睡糊弄人了。”
鹤丸国永怒极反笑,他强忍着想揍小崽子屁股的冲动,将心思放在处理眼前的难题身上。
平心而论,他是不愿意泽田熏跟这个本丸绑定的。见识过正常本丸的刀剑的他深知这座本丸的问题有多难搞。与其接受一个颇多隐患的二手本丸,还不如自己从头开始,更何况泽田熏还是一个那么年幼的孩子。
对于刀剑来说,忠诚可是很重要的。
但在两把极化短刀的武力威慑下,鹤丸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不管如何,事情既已成定局,便没有纠结的必要,想办法解决隐患才是正题。
泽田熏倒没有体谅到临时监护人的苦心,她本来还有点心虚的意思,可被鹤丸这么严厉的语气一说,顿时不乐意了:“搞什么,明明是鹤丸出去玩不带我,我才出此下策。”
这话听得鹤丸火气上涌,他揉了揉眉心,当刀这么多年,第一次体会到父母被家里熊孩子气得吐血的感觉,他怒道:
“自己跑出去还有理了?知不知道要是遇到的不是粟田口的短刀而是其他人,会发生什么事?你知不知道?”
泽田熏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吼,本来十分的心虚也减到了三分,她犟脾气上来,也倔道:“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