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为你调配的解药。”
师知苧垂下眼,端起面前的杯胚,仰头饮下,然后将空杯扔过去,声线微哑地挑衅:“如何?”
青年素手接下,杯胚在掌中握住,还残留着湿润的水渍。
他嘴角上扬的弧度逐渐变大,眼中荡出潋滟的水雾,笑得莫名。
一见那表情便知根本不是什么解药,宋观前临走之前给的解药是那个绿瓶,此刻正被纂在手中,倒一杯酒指鹿为马。
师知苧掌心紧扣住,不让表情流转在外,给他一丝取笑的机会。
他似笑够了,鸦黑眼睫被洇湿,抬起手擦拭眼角的溢出来的泪,“甚好,今日五儿难得如此乖巧,当赏的。”
每次听见他亲昵地唤‘五儿’,师知苧心中便会浮起厌恶,蓦然将头偏过去极力压制。
顾蕴光如今心情甚好,乐意好心同她说话:“你知方才宋观前给你饮下的是什么吗?”
师知苧并不知道,但并不妨碍她猜测此物并非是好物。
果然,下一刻他似怜悯地感叹:“蛊毒。”
听闻是毒,师知苧并不意外,甚至嘴角还扯出冷笑。
顾蕴光乜她一脸不在意,嘴角微翘一分,腔调散漫地道:“一旦入体就会在你体内扎根,毒发时会产生失明,失未觉,好似清晰感受自己在一点点腐烂死亡的错觉。”
他说得生感同身受,好似自身体验过。
“今夜秦照也会来,你猜,他会不会愿意救你,而甘愿饮下这一杯?”他神色冷凉的将掌中的杯胚打开,嘴角含笑。
听出他话中潜在意思,师知苧看着那杯子,樱唇微抿。
秦照若是不饮,她便就没有命活着。
……
是夜。
水榭楼台,阶柳庭花,露天大场地筵席如流水,觥筹交错,丝竹靡音,众人已饮酒几杯,脸上皆泛着醉意陀红。
有人时不时地往上觑,而上方的青年仿佛醉得不轻,深邃俊美的面容洇出潮红。
顾蕴光一袭玄色锦袍,乌发束之,竟比下方更乐而舞的媚态胡女,更显颜色秾丽。
身旁端坐清冷风骨的绿鬟红鬓的侍女,乌发堆鸦似云雨,纤指白皙如玉琢,神情冷淡不可攀折,偶尔不耐烦地替他添上一杯薄酒。
金盏白玉瓷酒杯清液已空,师知苧目光落在上面,抬起执壶欲往里倾泻。
手背按上一双镶金缠枝玉箸,阻止她的这番行为。
她掀眸看去,眼前人已经醉如海棠般秋色绯红,本就深邃秾丽的五官更是添上几分姝色,眸中的矜冷破冰。
“你猜,秦照今日会来吗?”他噙笑地呢喃醉言,按在她手背的金玉箸往下压一寸。
她失力的一哆嗦,清液汤洒出来,全落在了衣袍上。
“不知。”她沉着语调回应。
秦照会不会来她当真还不知,而且来不来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顾蕴光闻言‘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搭在她手背的金玉箸松开,接过身旁人递过的绢帕,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背溅落下的酒。
“宁王殿下,至。”
门外传来通报声,众人讶然地转头看过去。
谁不知宁王也这顾侯爷自幼便不对付,没料到今日竟然来了。
“瞧,真来了。”顾蕴光掀眸看着门口,复而侧首对着身旁的师知苧笑言。
师知苧对他眸中闪过的恶意,无言以对地转过头。
宁王一袭月华白袍,如春风抚栏出现在奢华,荼蘼的酒宴上,清流似清泉之水。
他与上方的师知苧对视上,眼中情绪溢出来,下意识上前一步。
师知苧看了一眼便转过的头,低眸凝望眼前的酒杯。
宁王眼中透着苦涩,若非他当时冲动行事,也不会教顾蕴光抓到把柄被罚至府中,平白错失师知苧的身契。
他看了几眼上方清丽的女子,目光才转看一旁,单手托腮,醉意阑珊的顾蕴光。
“宁王殿下随意落座。”顾蕴光歪着头,嘴角上扬,眸中却是冷凉。
宁王掀袍落座,一旁的婢子倒上清液,他昂头饮下。
明眼人皆能看出宁王此刻心情不虞,场上氛围霎时变得有些古怪,众人皆鼻观心地明白却不明言,等着看戏。
顾蕴光将放在宁王身上的眼神,意犹未尽地收回来,瞥看身旁自始至终都垂首冷淡的人:“情郎相见,怎不见欢喜?”
师知苧扯着嘴角回应他。
皮笑肉不笑,实在是好看得紧。
顾蕴光笑出了声,泛着醉意的身子东倒西歪,头上的祥云金冠微歪,鬓边散下一缕凌乱的发,多添几分绮丽的张扬。
这一笑动静实在不小,所有人目光往上看去。
师知苧也面无表情地看着,至今都觉得这人疯病不小,脾性乖张,肆意,还格外难以琢磨。
她也不知,他如今是在笑什么。
待到他笑够了,手扶着头顶金冠,醉眼睨向下放,“无事,就是发觉身边这婢子甚是有趣。”
底下的人皆是太子党,自然接下这调侃,借着此言戏说在场的宁王。
“早就听闻师府女郎忠贞性烈,生得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早些年也曾瞧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