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林学东首当其冲。
他套上肩腰包臀的安全索带, 从山坡的支点上垂吊着身缓缓的下降。
一段时间没见,他整个人都变得沧桑,变得落魄。她看到那张胡子拉碴憔悴颓废不堪的脸,心头一窒。
没有了过往的意气风发,看起来甚至带着些许让人心疼的狼狈。
“思思, 别怕! 把手交给我, 慢慢来......要小心。”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 满额渗汗。通红的双眼里, 压抑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
刘思思睁开颤抖的眼睑,看到他眸子中那抹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
陈封已久的心, 像被针尖突然的戳了戳。一下子紧揪, 发出细细麻麻的刺痛。
这两年来,他都没有腻着自己。明明一直都晾着她啊!
那他为什么还要找过来?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自己?又为什么要那般恐惧?
刘思思神情复杂的抿着干裂的唇,轻甩着头, 悲凉的喊叫。“你别下来!我不要跟你回去!”
男人瞳孔骤然紧缩,巨大的痛苦如倒塌的砖墙, 重重的砸在心头。似乎要将他的满腔深情掩埋才肯罢休。
那是他无法承受的,心一急就窒痛地嘶吼。 “为什么?!”
这一声质问, 带着浓烈的不满和窒慌。
刘思思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明明再沉多两米, 他就能触手可及。
控制着绳索的手不动声色的操作着, 林学东深邃的眼眸燃起焦灼。目光紧紧的锁定在了她的脸上。
看到她苍白的几近透明, 毫无生气的脸色。酸涩不可抑制的在心头翻涌。
谁能体会到他的痛苦?
他根本没有存心的要折磨她, 从来都没有。
这些年, 他在等, 等她的一句原谅。
他在忍, 强忍住对她的思念, 不去惹她生气生厌。
他在盼, 盼着她平静的过渡, 盼着一个和她共同拥有的孩子。
他以为, 也一直在坚持。只要她也有了他的孩子, 或许, 她心里积累下来的苦和痛就能被淡化了。
孩子就成了她重新抉择的要素, 成了他重新回归家庭, 重新去爱她的通行证。
“不为什么,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刘思思下意识往后退, 抖着身体挪动。脚旁的碎石不断滚落崖下, 发出骇然的声动。
吊索在不急不缓地下行, 本来就到了距离她只有伸手可触的位置。
眼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举动, 林学东整颗心骤然一离。要几乎在从喉咙蹦跳出去, 吓的魂飞魄散, 浑身冒汗。
他急刹停了下来, 瞳孔放大, 条件反射地大吼一声。“别乱动---!”
瞪着这倔强的女人, 心中忽然像明白了什麽,霎时满眼震惊和沉痛。
她下意识去拒绝他的一切, 像在他身上施加了酷刑折磨。那么痛, 那么深。
奈何悲凉, 他也只能咬着牙, 让那絮乱仓促的呼吸, 从一下又一下粗重中缓过来。
“放过我吧, 也放过你自己。你回去啊! 你的孩子和岚岚都需要你, 别再管我了! 好吗?” 女人在疾风中哀求, 声音沙哑带着撕裂的痛。
林学东狭长的幽眸微眯, 恢复了清明地晃在那儿肆机而动。手掌的虎口, 因为勒紧着绳索而微微发麻。
他不经意的活动了几下, 脸上力持镇定。“你非要折腾? 好,我陪你!”
话音一落, 他伸出长臂飞身一扑。
骨节分明的大手, 迅猛地拽住刘思思的手腕。没有人知道, 当抓住女人的那刹那。林学东竟如从地狱之门, 破阵而出般。
原来生命的缺角, 被她的真实感所填满。让他的世界重燃了生机, 连眼睛也开始重新放光。
眼眶激动的不知不觉涌现一股热烫, 眼泪顺着他的鼻尖不断滴落。
他无法忽略自己此刻脆弱不堪的心, 唯一能安慰他的就是眼前的女人。至于她还爱不爱自己, 会不会原谅他, 他已不计较了。
只要她还好好的, 虽然唱独角戏的人会很失落。但至少还能怀抱希望。
如果让他眼睁睁的看着, 这个希望在自己面前烟消云散。他怎么能承受得住?
他会死的! 随她而去!
淡薄的唇边染着浓郁的伤痛, 林学东努力睁开眼睛。他抓住了, 心里头默默的感恩, 而嘴角悠悠的弯起。“我不会放手,思思,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因为, 我......需要你, 没有你, 我......生不如死! 难道,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我爱的只有你吗? 从来都只有你啊!”
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过,天上忽然飘雪。
本应刺骨入脾的气温, 却因着那每颗砸下来的滚烫。让刘思思惨白的脸升起一丝希冀。
他们俩冷战了两年,除了那些失去温情的例行房事。他没有主动惹她,她也对他毫不瞅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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