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朱氏眼中闪过慌乱,想要挣扎着离开,却怎么也抵不过两个男子的钳制,众人一看她这副模样,自然也瞧出了异常,这下推官直接让衙役把她按住,强行由大夫诊了脉。
“启禀大人,这位妇人经年操劳,是以血不归经,伤了本里,又诱发心症,怕是,怕是……”
妇人的手上满是老茧和冻疮,如树皮般粗糙,想来为了给家人治病穷尽心血,才有了这心症。
“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说吗,你今日诬陷的这位男子,也是朝廷命官,这是有人存心要拿你的命来害人,你也得想想你的家人,你若再晚些,怕是那贼人也要除了你的家人以绝后患。”
谢朱氏跌坐在地上,嘴唇不住颤抖,怀泽见她一时半刻还缓不过来,赶紧和推官商量着,去她家里把人都保护起来,以防有人趁机动手。
推官自是连连点头,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副模样,此事着实不太简单,推官和衙役吩咐几句,两位衙役便赶忙往外走。
“这事根本经不起推敲,即便你不说,府衙的大人们也定能查出来,可这于你而言,则有很大不同,你若是主动招认,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谢朱氏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大声号啕起来,片刻后,才抽抽噎噎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这些时日我着实不太舒服,今日想着来城里送酒,顺便再去医馆看看,在医馆里知道了自己时日不多的事情,恰巧在医馆遇到同乡王武媳妇,王武媳妇知道我要去酒楼,便说要和我一起去。”
“我送完酒本来想直接走,我家男人还在家病着呢,可王武媳妇非拉着我在一楼吃酒,说是今日有说书的,说书先生讲的是一出叫“仙人跳”的民间故事,王武媳妇知道我生病的事,就撺掇着我照着演一出,正好这几位公子进来吃酒,我暗暗观察着,等他醉酒,便悄悄溜进了屋里。”
“本来说好的是王武媳妇来假装捉奸,到时候我们两个讹些钱,可没想到是酒楼的小二提前发现了。”
谢朱氏的头慢慢低下,一旁的常平气愤不已,屋里一时安静,末了谢朱氏开始对着上首的推官磕头。
“大人饶命,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求大人看在我都招了的份上,不要连累我的家人。”
推官把惊堂木啪的一声摔在桌子上,本想厉声呵斥,又想起一旁的怀泽,赶忙抑制住言语中的怒气。
“那你适才为何要寻死,这也是那说书的教你的吗?”
“王武媳妇说,我反正都快死了,若是事情败露,就直接一头撞死,到时候无论如何,这位公子总得赔点钱给我家,我男人也就有救了,大人,我是万万不知道这位公子的身份,要不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呀!”
妇人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掩面呜呜哭泣。
事到如今,常平的嫌疑是洗清了,可这王武媳妇、说书先生、酒楼小二个个都得查,怀泽直觉,此事并非图财这么简单,能买通各个环节,就不是王武媳妇一个人能做成的。
上首的推官自然也想到这些,让衙役赶紧去捉人,此事牵涉到平靖侯的胞弟,又关乎闻员外郎,可一点都不能马虎。
“大人,还请好好照料这妇人,千万不要有任何闪失。”
推官连连称是,他现在万分庆幸怀泽在场,要不然刚才这妇人就要撞死了,平靖侯正得上恩,到时候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如今常平的嫌疑被洗清,他这颗心也放下了大半。
因着衙役索拿需要一定的时间,不好让其他人都陪着一起等,几人索性先出了府衙,在旁边的茶馆就座,待推官来了消息,再立马回到府衙。
“今日之事多谢妹夫相助,我们真是感激不尽,要不是妹夫在,咱们可真就让这妇人算计了。”
今日和常平一起喝酒的这几个是在西郊大营当差的,都是洒脱豪爽的性子,最不善和人争执,再加上妇人一直哭诉,才有些无措。
“无事,咱们都是亲戚,不用客气,诸位赶紧回去吧,衙役怕是得晚些回来,我和常平在这里等着,要是有其他消息,随时再去通知各位。”
等他们走后,常平一拳头砸在桌子上,茶碗剧烈晃动,怀泽赶紧拦住他,今日之事怕是有人故意要找常家麻烦,这种时候更得冷静才是。
适才衙门里太过杂乱,怀泽的思绪也受了些影响,如今他细细思量,怕是这酒楼也不简单,他现在担心的就是王武媳妇把罪都认下,一口咬定是图财,依照他对府衙的了解,府衙大概率会以此结案,他们也不好再纠缠下去。
他张了张嘴,本来想把自己的担忧告诉常平,想起常平今日的遭遇,还是选择了闭嘴,这事还得和常夫人商量才行。
他的腰间还在隐隐作痛,时刻提醒自己,今日的事情有多凶险,想到这里,他把常平的小厮叫过来,让他去将常夫人请来。
在刑部办案的经验告诉他,事情必须得马上了结,绝对不能隔夜,常家离府衙不近,来回再商量完,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常平的小厮是随他学武的,脚程自然不用说,不过小半个时辰就把常夫人请来了,怀泽提前要了个包间,有婆子在门口看守着,几人一起在包间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