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妙计,让我们回到起点。1986年9月,你出生在陕西山阳县,一个本应充满希望的生命起点。
然而,命运似乎对你并不仁慈,小小年纪便随父母颠沛流离,逃荒至周至县,投靠姨妈石明兰。
12岁那年,你遭遇了人生第一个重大转折——被拐卖,两年后你奇迹般地乞讨回家,这本应是你新生活的开始,但现实却似乎更加残酷。”
说到这里,江淮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直视着彭妙计,
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击在心上的重锤:“16岁,你做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决定,卖了自己的母亲。
随后,是妹妹,还有同母异父的弟弟,他们一个接一个成为了你换取金钱的牺牲品。
甚至,连你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个无辜的小生命,也无法逃脱被你贩卖的命运,是吗?”
这段叙述,如同一记重拳,击碎了彭妙计表面的平静。
他的眼神开始游移,先前的镇定自若被一层难以名状的情绪所取代,那是混杂着痛苦、悔恨、愤怒还是其他什么的复杂情感。
审讯室内再次陷入了一种异样的静默,只有江淮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让人感到一种难以承受的重量。
许昭阳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感叹,每一个犯罪背后,都有着一段扭曲的人生轨迹。
而他们作为执法者,不仅仅是要揭露罪行,更要深入探究那些促使人走上歧途的根源。
彭妙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气息中似乎承载着过往的重负与无奈,却也透出一种异样的坚决。
他眼神在片刻的波动后归于异常的平静,仿佛是历经风浪后的港湾,终于找到了一丝安宁。
他凝视着面前的江淮,缓缓点了点头,那动作里没有丝毫的闪烁其词,只有坦诚以对的勇气。
“是的,你说得没错,都是我做的。但这并不是毫无缘由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吐露,
“在我看来,将他们送到能给予他们更好生活条件的家庭,未尝不是一种改变他们命运的方式。
这个世界有太多风雨,有太多像我这样,生活在朝不保夕之中的人。
如果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们免于饥饿与困苦,有机会接受教育,拥有一个温暖的家,何尝不是一种慈悲呢?”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有对现实不公的无奈,也有对那些无辜生命的深切同情,更有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某种坚持和辩护。
彭妙计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光,那是对更好世界的渴望,也是对自己选择的一份自我慰藉。
“至少,”他继续说道,语调中带有一丝苦涩,“他们有了一个机会,一个不再重复我这样生活的可能。
生活本就艰难,如果我的行为能成为他们新生的起点,那么,我也就无愧于此了。”
这一刻,彭妙计显得异常镇定,仿佛他已经接受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后果,无论是法律的审判还是道德的拷问,他都准备好了去面对。
江淮静静地听着,他的眼神中既有职业的冷静,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他轻轻点头,鼓励彭妙计继续讲述,仿佛是在说:“时间在这里静止,你的故事,我愿意倾听。”
他的语气平缓而深沉,“你继续说吧,案件的细节我们会有足够的时间梳理,但此刻,我更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你的心路历程发生了如此剧烈的变化。”
彭妙计听见这话,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笑容中既有自嘲,也带着一丝解脱。
“警官,你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可真是个长故事。”
他目光微垂,似乎在回忆中游走,随即又抬头,目光与江淮相遇,“如果你从小生活在那样一个世界,
每天醒来不知道下一餐在哪里,看着身边的人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甚至是你最亲近的人,你或许就能理解我一点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我见过太多的绝望,经历过无数次的无助。
当一个人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道德的界限就开始模糊。
我开始想,如果我能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逃脱这种生活的可能,哪怕这机会带着争议,那也是值得的。
在我的眼中,那不是残忍,而是一种扭曲的救赎。”
彭妙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被坚定取代,“当然,我明白这不能成为借口,我所做的已经超出了法律和道德的边界。
但是,警官,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复杂,它把人推向了你无法想象的极端。
如果换做是你,从小和我一样,也许你会比我更早地放弃希望,或者,找到另一种更为激烈的生存之道。”
这段话,既是自白,也是对生活不公的控诉,彭妙计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过往的反思与无奈,
也让人不禁思考,究竟是怎样的社会环境和个人经历,能让人的心灵发生如此剧烈的转变。
许昭阳与江淮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传递的是默契与理解。
许昭阳轻轻点头,给彭妙计一个无声的鼓励,“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