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虫族太多,在无法确保云灯等安全的时候,他是不可能动手,将云灯置于险境的。
他一边退后,一边用扩音器向着对方传话,转移着它的注意力:“我们已经后退了,即将退出厂房。”
“再退。”
虫族队长的声线紧绷,显现着他并不安定的内心状态。
它很紧张。
他们都很紧张。
楚廉闻言,再次下令后退,在他们即将撤出厂房的时候,不知谁的枪响打破了平静,拉断了两方绷紧的弦。
他面色巨变,来不及命令,便被双方混乱的枪声打乱了节奏,他寻找着掩体,不得不向着对面射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挟持着云灯站在那里的虫族队长很难行动。
而被控制住的人质,更是相当于直接断送了生命。
也许、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他甚至开始祈祷,希望那虚无缥缈的神可以保护好云灯。
但这希望无比渺茫。
在那样混乱的条件下,他们以两人中弹无人阵亡的代价全歼了虫族的小队。
而身为人质的云灯,也死在了乱枪之中。
“任务成功,积分结算中……”
“正在等待世界跳转,感谢您的扮演。”
“直播间关闭中……”
-
楚廉不知道那天自己到底是怎么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抬出来的,也不知道当时他是什么心情。
面对无数记者,他沉默不语,最终由副官代替发言。
长枪短炮一样的摄像机镜头对准他们,每个人嘴里吐出的都是诛心的话。
他们问云灯道死亡是否和虫族有关,他们问云灯是不是勾结虫族死于报复。
楚廉一句话也没说,转头走了。
后来虫族果真相信了这份用鲜血换来的假情报,按照地球军部的布置进攻,被一举击败。
随后,它们在战争中失去先手,连隐藏在地球的暗线也被发现真实身份,全部拔除。
一步错步步错,最终不得不将战线拉到谈判桌上,与地球方面签订了和平条约。
下了谈判桌以后,虫族代表表现出一副虚心的样子:“楚廉上将,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楚廉侧了侧头。
“您当初派过来的那位……线人,他知道您的手段吗?”
虫族代表的眼睛里暗藏着不怀好意,它自顾自地笑着,嘴里说着:“应该是知道的。”
在来之前,它已经收集了很多对手的信息,其中属楚廉的最多,有一条信息让它尤为在意:“我方暗探云灯潜伏期,似与敌方上将楚廉存在暧昧关系。”
彼时的云灯已经被楚廉塑造成了自愿执行黄雀任务的英雄,在大众眼里,他不输于任何一位战士。
楚廉的心脏速度突然加快,仿佛对接下来的对话有所预感。
虫族代表的脸上模拟出人类一样的笑容,但这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因此让它看起来十分虚伪。
“毕竟,当初是他趁队长不注意,抢先按动的扳机。”
这句话瞬间击碎了楚廉伪装多日的平静。
他一个好脸色都没给对方,转头就走。
但他的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知道吗?应该是不知道的。
云灯什么都不该知道的。
那个时候他只是一只傻乎乎的小猫妖而已,全然地信任着他,所以会被他骗去执行这个危险至极的任务。
什么都不该知道,因为他瞒得很好。
但今天这番对话让他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
如果云灯知道呢?
他一步也不敢停,开着车回到军部,再次翻看着问询记录。
终于在某个不起眼的位置发现了端倪——其实它一直都在那里,只是他不愿深思。
他按照记录,找到了对伪情报知情的杨副官,询问云灯是否曾经私下找他问过什么。
杨副官很是茫然:“他有一次问我能不能用导游地图算出战略防御的大致位置,后来又说没事了,就没有再找过我。”
后面的话楚廉几乎一个字都听不清楚,他的大脑一片轰鸣声,他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受着心中某个念头的驱使,他打开了那个存放着伪造情报的保险柜。
里面放着那张磁卡。
他拿起磁卡,一片纸轻飘飘地被带离柜底,飘落在地。
楚廉捡起这张纸,看到上面的一句话。
“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不许再骗我了。”
他眼前一黑,瞬间失去神智,倒在了地上。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
“所以你是故意留着那张纸的?”系统坐在空间操作台前,一边翻找着下个世界的档案,一边随口问道。
“也不能说是故意吧。”云灯百无聊赖地磨着指甲,这是扮演猫妖以后暂时残存下来的行为习惯,“他骗了我,我不开心。”
所以进行了小小的报复行为。
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让别人多记得一段时间。
他很讨厌被别人忘记,所以当初才会选择做演员。
毕竟,和发表论文相比,这是为数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