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宅,谭婶子和小林氏天未亮就到厨房忙活,熬了养胃的小米粥,还煲了滋补的老鸡汤。
秋生和铭丰各自回房洗漱后,都吃了点粥和鸡汤,便和衣上榻歇息。
这一睡便是一日,期间高俊到李宅,两个小伙子都没曾醒来。
锦衣卫于此地的公务,已到了尾声,该抓的抓,该拿的拿,就等着朝廷派来的刑部官员接手要犯,以及户部官员对要犯家中的抄没。
而那些个被收监的学子,不等钦差大人施以严刑,全都老老实实招了个彻底。
按律立,科举舞弊学子将剥夺终身入场资格,除此之外,每人罚了二十棍,再由家人带上五十两罚银前来衙门赎人。
这些日,受到刑罚的学子们陆续被家人赎走,能拿出百两银钱徇私舞弊的学子,家中条件自是殷实,五十两于他们而言不算什么。
便是那被迫断了的仕途梦,还有实打实的二十棍,才真真是对他们身心的摧残。
这其中,王书生是个例外,他上回拿出的百两银钱,是举全家之力卖田卖地,再东筹西借攒出来的。
本来家人族人皆盼着他此次高中过上好日子,不想,到头来竟是一场空,还落下了如此丢人现眼的官司。
不说家人族人无法给他筹出五十两的赎银,即便是有,也丢不起那个人。
俨然被身边人唾弃的王书生,拖着伤痛,苟延残喘于牢狱之中。
曾经那个少年义气,自诩苦读多年,终有一日定能出人头地的他,竟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这些日,他独自在牢笼里哭过,笑过,悔过,也恨过——,更是怨,怨老天不公,天道不平。
在他以为将在阴暗逼仄的牢狱中了残此生,这日,官差竟把他的牢笼门打开。
“诶,你可以走了。”
卧躺在牢笼角落里的王书生,诧然惊愕地抬起脸来,定神好半晌,眸底才略过欣喜之色。
“差爷,是,可是我家人给我交了赎银?”
“让你走便走,谁给你交银子,这我们可管不着。”
狱差语气不善,非常嫌弃对方慢慢吞吞的耽误他时间似的。
王书生听闻此,哪还敢多问,忙不迭地撑着身子,麻溜从牢笼里出来,生怕晚了,狱差反悔将他关回去。
迈出牢门的刹那,被充足的日光照射得睁不开眼,王书生才坚信自己真被放了出来。
便在他以为,家人族人并没有抛弃他而暗自庆幸,前方突然出现了几抹熟悉的身影。
王书生慢慢适应外头的光线,半晌才看清眼前几人。
“你……你们怎么来了?”
王书生脸色尴尬,又羞又愧,加之他此时狼狈的模样,更是有种无地自容。
陈书生展开手中折扇,淡声道,“不然,你以为你如何从里头出的来?”
王书生诧异地看着他们,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是,是你们?”
说话间,他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宋秋生身上,内心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赵书生并没有看出他的异样,重重叹了口气,道,“王无疾,此次我们来,是念在与你相识一场,望你日后行事脚踏实地,莫要再投机取巧,累人累已。”
赵书生的话,无不深深刺痛王书生的自尊。
只见他眸色晦暗地扫了眼赵、陈二人,忽然,又忧怨地看向宋之秋。
冷嗤一笑,道,“是啊,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为何要这样对我?”
王书生的话,倒是让不明所以然的赵书生和陈书生听得一头雾水,便连铭丰略略皱起了眉头,唯有秋生仍是那副淡然之色。
“如果,你一早便与我们说来,哪怕是在我寻上你们那日,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你不应该跟我坦白身份?不然,我如何会上当?”
秋生和铭丰这会子是听出来了,想来,王书生已是清楚他们二人隐瞒的事。
不待他们说话,陈书生有些看不过去的道,“我说,王无疾你这是在怨起人家宋兄弟了?人家宋兄怎么你了,我告诉你,若不是宋兄和李兄,光靠我和赵兄哪来的赎银?”
“怎的,如今出来了,倒还怨起咱们多管闲事不成?真没良心,也不想想,你被关在牢狱里多日,你的亲人族人可来帮过你?没有你这么办事的。”
赵书生觉得陈书生这话说得好,说得妙,王无疾对宋兄抱有如此大的敌意,简直是丧心病狂。
被陈书生唾骂的王无疾,冷笑睨着他们二人,道“看来你们还被他们二人蒙在鼓里啊?”
赵书生:……
陈书生:……
怎么,听着听着,好像有点不对劲。
秋生见状,略略挑眉,无奈失笑。
娘说得没错,天底下的可怜人,不都值得同情,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份感念的心,他们只会怨你给的不多,给的不够,给的不足,更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旁人。
“你们猜猜他为何姓宋。”王无疾苦笑着道,又指向铭丰,“那你们猜猜他又为何姓李?”
赵书生:……
陈书生:……
此时此刻,再懵逼的二人也隐约联想到了什么。
不待他们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