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鬼六从灵堂出来,满是疲色,但脸上却带着些许笑意。他对着宁安微微颔首,表示一切顺利。
宁安心头的大石才算是落地,她让人小心翼翼地将羽澈抬入他在房里,并将照顾羽澈的重任托付给了鬼六。
“小师叔,你要去哪?”鬼六不得不问,闻小师叔的意思是刚救回的人让他照看着,她要离开啊!可师父是让他过来护着小师叔的,他并不想留在这照看病人啊!
“我要去趟南疆密林,你在这给我守着羽澈,我回来后你再离开。”宁安叮嘱道。
鬼六当即表示拒绝,指着房里的施乘风和杏子道:“羽澈身上的蛊都解了,他们两人中留一人在就行了,我跟你一起。”
“不行,别人我信不过,你的医术最好,有你在,若是中间有什么变故你也能马上处理,他们俩都没你厉害。”宁安坚持道,也不管有没有打击道房内的施乘风和杏子,鬼六得给她将人给守好了,不能出任何意外。
“可师父是让我来护着小师叔的。”鬼六很不满,想大声反驳,又不敢。
“你师父怎么交待你的?”宁安引诱道。
“师父说,我在你在,我不在你也得在!”鬼六想起师父那话就委屈,一颗真心都被自家师父的偏心打击得七零八落了,虽然师父最后交待说都要活着,可还是安抚不了他受伤的心灵。
“就是啊,羽澈若出些意外,他不在了,那我也不在了。”宁安耍赖道。
鬼六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这又是哪里来的胡话?”
宁安才不管他理没理解,明晃晃的威胁道:“鬼六,你若不乖乖留下,那我可就要写信告诉二师兄了哦!
到时候,二师兄肯定会给你安排十个八个媳妇,让她们整天缠着你,看你还有没有时间顾及其它?
等你的师兄弟们学艺都比你精进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天天嘲笑你,甚至还会影响到你带徒弟呢!这样下去,你觉得你该怎么办才好呢?”
鬼六听到这,脸都黑了,有些想欺师灭祖了,他也不顾身份,暴躁的喊道:“莫宣,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用这个威胁?都威胁那么多年了,不能换点别的?”
“不换,这个最有用,不服来战啊!你说说你们,一个个的,打又打不过我,说又说不过我,连撑腰的都没我的强,干嘛不躺平听话,要找不自在呢?”宁安理所当然道。
鬼六被宁安的话气得脸红脖子粗,但是却无法辩驳,因为小师叔说的都是事实。
他们这些师兄弟们,早就进入百川谷多年,而小师叔入谷时还是个小女孩,年纪小,说话软糯可爱,见谁都带着三分笑意。
一开始吧,她说话也并不是那么气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就暴露出来的,惯会人前人后各一套拿捏人。
由于她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子,任性点也无可厚非,大家都不计较,也不敢对她动手。
等后来,她说话做事不再收敛时,大家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想要与她动手已经晚了。早知道就该早些下手的,至少不那么憋屈,而且憋屈了这么多年,悔之晚矣啊!
更气人的是,眼前这个在百川谷横着走的小师叔,除了大师伯,谁都管不了,她在大师伯面前又惯会装,其他能撑腰的全都纵着她,他们能怎么办?受着吧!
不过,只要她不那么恶劣时,倒也是挺好的,就是这性子太阴晴不定了,上一秒还跟你笑嘻嘻的称兄道弟,下一秒就坑你没商量,他都体验过多次了,这会又来了。
“怎么样?留不留?不留我不勉强哦。”宁安是知道怎么往人胸口上戳刀子的。
“留!”鬼六回得咬牙切齿,而后不再搭理宁安。
宁安了然,经常逗逗这些师侄们神清气爽啊!就是有些损,无比庆幸当年对着自家师父的那扑通一跪啊!跪出来那么多受气包,心里不要太舒坦。
施乘风看着宁安这单方面的碾压自己的师侄,连他都觉得太过了,君宁安说话怎么就那么欠抽呢?不过他是不敢吭声的,别火又烧到自己身上。
就是有些同情的看向立在窗前的君池岸,这不看还好,一看都心塞,他竟看到了君池岸眉眼带笑的粘在君宁安身上,那眼里的柔情蜜意都要溢出来了,那表情也太不值钱了。
这人哪用得着他同情啊!完全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这货怕是被君宁安给下蛊了吧?
君宁安到底是师承何处?鬼六、鬼七这单从名字上看,明显就是师承一处啊!而她还占了他们小师叔的名头,而鬼六刚刚的解蛊之术他也是闻所未闻。
只是不管如何,这条大腿他得靠着君宁安抱上,若是能学个一二,也受益匪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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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池岸亲自将宁安送至雍城关城门口。
此时,天色尚未完全变黑,但黄昏已至,只余下天边最后一丝光亮。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打马逐渐远去的小丫头。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一种预感,总觉得这丫头就似天边遥远的皎月,让他有种怎么抓也抓不着的错觉。
他没有时间深思这种感觉的由来,迅速翻身上马,追赶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