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嬷嬷一看肖老夫人阴沉的脸色,吓得连忙跪了下去,小声说道:“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自作主张,将这东西带了回来。”
之前她还觉得那秦家丫头是个知进退、懂礼数的。
没想到竟在这里等着她。
这种私相授受之事,竟从她手里漏了进来!
肖老夫人连忙向前倾了倾身子,虚扶着玉嬷嬷,“起来吧,这件事,怪不得你。”
玉嬷嬷额头已经见了汗,呐呐说道:“谢老夫人。”
肖老夫人轻轻拈着手里的佛珠,慢慢说道:“宬儿相貌出众,身份贵重,性格又好。前些年不过在京城住了一段时日,直到现在,还有京中的人家打听宬儿是否婚配。”
“像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总觉着那高门大户里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一门心思痴心妄想。”
“为了能得豪门贵公子青睐,那机巧心思可多得很,让人防不胜防。”
“眼下老五媳妇已经托了贤妃娘娘在替宬儿相看亲事,年底之前就给他订下来。”
“娶了媳妇,成了家,有了正经差事,那些年少慕艾的心思,慢慢也就淡了。”
玉嬷嬷呐呐应了声是。
肖老夫人又说道:“宬儿性子倔、认死理,只怕越拦着他,他对那丫头越是上心。”
“这些日子,且由着他,只要别闹出什么无法收场的事,就只当不知道。他既想参加武举,顶多明年春天,就该去京城。”
“那秦家丫头,打开门做生意,府里该买就去买。若那丫头再使这种小心思,只管跟我说,我来应对就是了。”
玉嬷嬷连连称是,心里却对秦姝给她金卡一事,悄然生了怨怼。
主仆两人说完话,玉嬷嬷眼瞅见翠羽站在门外朝她招手,连忙走了出去,“什么事?”
翠羽拿着一只香囊,问道:“嬷嬷,这是今日早上从老夫人帐子上换下来的香囊。本来这种换下来的香囊该拿去焚烧了,香儿看到里面有张符菉,过来问留不留?”
玉嬷嬷一看那香囊,便知是当初秦姝托肖宬带回来的那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也不想道:“烧了吧。”
说完就回了房。
一个没用的香囊,搞这儿炫什么存在感?!
翠羽便随手将那只香囊递给旁边的小丫头,吩咐道:“既然玉嬷嬷吩咐了,那就按规矩处理。”
小丫头接过香囊,送去大厨房。
大厨房里有只大簸箩,里面各院主子小姐房里替换下来的香囊、香袋、旧帕子等物,装了满满一簸箩。
焚烧这种东西是个肥差事。
专管此事的婆子,会在里面挑挑捡捡,看里面有没有遗留下来的银锞子、金钿子之类的。
还有一些做工精致、从外面买进来的香囊。
这种香囊拿去街市上卖,还能卖几十个铜板。
陈婆子一边挑拣着一边将需要焚烧的香囊扔进炉灶里。
看到那张符的时候,陈婆子心道:既是主子们用的东西,里面的符菉不是保平安就是宁心安神的。
且这装符菉的香囊还有九成新,做工又精美华丽,上面的蝠鸟栩栩如生,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陈婆子干脆连香囊带符菉一起揣进了怀里。
下值的时候已是戌时末。
陈婆子回到家,刚进屋,儿媳王氏已经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要搞以往,陈婆子无论如何都得骂上两句泄泄火。
可今日,她反常的感觉自己心平气和,甚至还难得说了句,“放那儿吧,这里不用你伺候,回去歇着。”
王氏诚惶诚恐看着婆婆,不知道婆婆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不骂人还让她回去歇着,从她进门就没这待遇!
莫非,是想让夫君把她给休了吗?
王氏两眼含泪,扑通一声跪在陈婆子面前,哀声求道:“婆婆,儿媳知错,求婆婆别让夫君休了儿媳。”
陈婆子一下子愣住了。
随即想起以往自己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让我儿休了你”的话,陈婆子有些啼笑皆非,弯腰亲自扶起儿媳道:“你带娃儿也累着哩,孩子这么小,哪能说休就休?平日里不过是说气话罢了。”
她朝儿媳摆摆手,“行了,我也睡了,明儿还要当值呢。回去吧。”
王氏这才略略放了心,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难不成婆婆得了啥恶疾?
突然之间就想开了?
王氏回房之后,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反而是整日被噩梦缠绕的陈婆子,一夜好眠,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日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当值去了。
一进大厨房,立刻被一群婆子吸引了过去。
“听说了没,昨儿夜里老夫人又叫了府医。”
“荣恩堂乱了大半宿,几位老爷夫人和公子小姐都大半夜没睡,今儿好几个院里都没叫早饭。”
“可是那魇症又犯了?”
“咳!”
一声重咳从厨房门外传来,凑在一起的婆子们立刻作鸟兽散,装模作样各自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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