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抵是皇上这一年以来,第一次歇息在端妃的宫里头了,听说他在椅子上睡到晚膳时分,就被华妃宫里的太监周宁海请走了。华妃掌管后宫之事,操办除夕的宫宴,却因国库虚空,银两短缺,而皇上却拿不出多余的银两,华妃便自己出银子筹备宫宴。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到了除夕之夜,皇上与一众嫔妃及皇亲国戚把盏言欢,而甄嬛依旧身体抱恙未出席宴会,皇上瞧着席会上的梅花,睹物思人,独自一人去了倚梅园,皇后一方面责怪华妃不懂事,在家宴上置放梅花;另一边不放心皇上,暗中叫长得一表人才、儒雅气质丝毫不逊于皇上的果郡王尾随照应皇上,果郡王也去了倚梅园。
安陵容想道,皇上见到梅花,大抵是想念纯元皇后了,皇上王玄凌十二年前娶妻生子,嫡福晋是太后的表侄女,现皇后的亲姐姐乌拉那拉.柔则,可惜她在婚后五年难产去世,孩子也没有保住,她过后皇上极为伤心,一度郁郁寡欢,皇上追封她为“纯元皇后”。
果郡王--允礼,文武双全,他是先皇的第十七个儿子,他不喜朝政加身,也不求娇妻美妾,整日研究诗词、书法、音律,不参与党争,不问朝政,对夺嫡之事漠不关心,常云游四地,自由随性。
与皇上最亲近的兄弟就是这个十七弟果郡王了,其次是清河王玄清。
安陵容加快脚步,园里左右有动物石雕、亭台楼榭,假山湿地,小道蜿蜒复杂,寒冬腊月,寒风萧瑟,地上的积雪刚好没过脚踝,上林苑的枫叶早已凋零,而倚梅园中的梅花却傲然盛开。
浓郁花香的宫粉梅花开繁密;善解人意的骨红梅娇艳欲滴;沁人心脾的黄色腊梅知性淡雅,暗香如梦的照水梅独秀于林......美不胜收,可安陵容却无心赏梅。
日间她早已吩咐宝鹃等人将平日里制作的各色灯笼悬挂于梅树上,月色朦胧,朦胧中看人便有一种欲语还休之感。
在皇上将要途径的路上,安陵容抄小道提前布好场景,宝鹃与秦三月在暗处掌着灯笼,安陵容一袭粉色衣裳,一边起舞,一边唱曲,声音柔情百转。自入宫以来,她一直在苦练身段,直练到身轻如燕,声音也放弃原有的清脆悦耳,转而往纯元一般的柔情百转学习,入宫时声音有三分像纯元,而此时已有五、六分像纯元了。
“莞莞,莞莞,朕这是做梦了,你回来看望朕了?朕想你想得好苦。”
皇上拨开梅花丛,痴痴的目光落在安陵容的面纱上,他伸长着手,恨不得马上将安陵容脸上的面纱除下来。
安陵容心里一惊,跪倒在地:“皇上吉祥。”她不能等皇上来取面纱,自己轻轻取下面纱,恬静地望着皇上。
皇上意外喃喃自语道:“是你......”
安陵容低下头去:“请皇上恕罪,是嫔妾惊扰了皇上,莞姐姐身子抱恙,皇上若是想念她,不防去碎玉轩看一看姐姐,姐姐在这如此热闹的除夕之夜想必独自一人在宫里十分思念亲人。”
安陵容当然知道,皇上念的莞莞,那是纯元,而莞常在长得像纯元,皇上又把莞莞这个名号刚给了莞常在。
皇上顺着台阶就下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点小心思被人看穿,一个刚入宫的新人又如何知情?他道:“莞常在,朕已经去探过她了,快起来,地上积雪深厚,别着凉了。”
皇上眼中笑意一闪而过,瞬间恢复正常,向安陵容伸出手,轻轻将她拽了起来。
安陵容一边低声唱曲一边引领着皇上,朝与甄嬛入园相反的方向走了开去。甄嬛与玄凌原本命中注定的一见钟情到两情相悦的最好契机就这样被错过了。
安陵容还未出倚梅园,皇上就将“妙音娘子”的封号赐给了她,原本这个封号是要赐给余莺儿的,此时的余莺儿还是一个微不见微的宫女,在倚梅园修剪梅花。
上世莞常在独自提着灯笼夜游倚梅园,在梅树上挂上自己的肖像,给皇上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诗后,快速离开,皇上连她的人影都没有见到。
而在附近干活的余莺儿则以这句“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的诗,得皇上宠爱,从此春风得意。
皇上攥着安陵容的小手,在倚梅园里散着步。
“皇上,莞姐姐病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她?”安陵容道。
“别提她,她避着朕呢?试想想普天之下,有谁还会避着朕的,除了华妃在宫里敢使些性子?”皇上轻轻将她身子往他近前拉了拉,安陵容身体本能地有些抗拒,可是她忍住了。
从倚梅园出来,安陵容清楚听到皇上叫她今天晚上去养心殿侍寝。
皇上话音刚落,这时,一阵纷沓的脚步声伴随着喧闹声传来。
“出事了,快去叫人过来。”
“怎么回事.......,除夕之夜怎会出这等晦气的事?”
安陵容心里一凛。
“皇上.......皇上.......”苏培盛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到皇上安然无恙,他松了一口气。
“快来人哪,快叫人去传太医院的太医。”
“安常在,你回去好好练一练羽云曲,朕下次想听这支曲,今天晚上就免侍寝了,你先回宫去吧,朕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