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州守浑身酒气,慌慌张张的进来,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样子,建王不禁有点嫌弃。
什么天大的事,如此的沉不住气。
“殿下!方才城外有人来报,新进来的流民当中,有人,发了疫病!”
秦州守行过礼后,一把拿过阿逸给他倒的茶,昂头一饮而尽。
实则不怪他惊慌失措,疫病,这是要出大事的。
好在建王有先见之明,早早就吩咐了,有新来的流民,先在城外造出来的一所停留所中,住半个月,等城内的医者看过一切无恙后,才能进流民所登记,领活干,分到住处。
这几个查出疫病的,是十天前从东边过来的,听他们自己说,是山南州人。
管理流民的官吏原本就觉得有些奇怪,山南州一向还好,这两年既没有大灾,权鲁山也还没有打过来,按说不会活不下去,怎么就往秦州逃难来了呢。
原来是有了疫病。
听秦州守说完,建王脸上神色也凝重起来。
“立即清理流民所,不能让人进出,让城内的医馆派人去救治,另辟地方设流民所,多设几个,把人分开。”
建王一边想,一边吩咐。
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话语,让秦州守也慢慢平静下来。
秦州守定定神,他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应对大灾大疫,本就是地方官员职责所在,冷静下来,便也能立即着手安排下去。
“下官这就着手安排,只怕接下来还会有山南州的流民过来,是不是在连接山南路一侧的道路上设置关卡,防止流民进入陇右?”
建王摇了摇头。
“可以设置关卡,但要安排医者与官员,就地诊治,我明白刘卿不愿让他们过来的心思,但,总不能看着他们病死。山南州也好,陇右也好,都是我大顺的子民,理当救治。”
建王道:“这件事立刻去安排,越快越好。”
绝不能让疫病扩散开去。
既然已经有流民逃到了陇右来,那么,山南州内的形势,也许并不如自己所想那样,一切太平。
他心中忧虑,看了看舆图上,方才还用手指过的山南州。
若是应对失措,那于山南州的百姓来说,无异于一场灭顶之灾。
也许真是老天注定,自己要尽快派人去兴元府,看一看疫病肆虐之时,李云真到底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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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溪州城,西山之上。
顾娇带着宁宁与胡好好,后面还跟着东仓君,一行四人,在树梢草尖上,一掠而过。
她们身形极快,连东仓君都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待到了上次来过的树林,顾娇放慢了脚步,往前看了一眼,转头对胡好好道:“好好,等下看顾好宁宁跟东仓君。”
说罢,她展身一跃,往密林深处而去。
胡好好扭头看了一眼,宁宁对她一点头,道:“我照顾东仓君,好好去吧。”
胡好好对她一笑,扬手抽出长剑,跟在顾娇身后而去。
树影婆娑中,可以看见那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胡好好还是第一次见娘子如此郑重其事。
想到她之前说的,要拿好金蛟剪,胡好好便明白了,这次的大鹅,必然很棘手。
可是我,得帮上娘子。
她摸摸怀里的金剪,深吸一口气,紧紧跟在顾娇身后。
很快,她们到了那间破败不堪的小庙跟前。
顾娇停下脚步。
夜色浓重,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四周仍是一片死寂。
胡好好站到顾娇身前,对她一笑,道:“娘子,宁宁会看好东仓君,我来帮娘子。”
顾娇略一点头,此时她又听到了那沉重的呼吸之声,一个古怪的声音突然响起,既尖厉又苍老,仿佛小儿,又仿佛老叟。
它说:“来者何人?”
顾娇盯着神龛之中的无字碑,开口道:“不要装神弄鬼了,出来罢。”
“……”
“疫鬼还未降世,你是那只猫吧。”
一个小小的黑影从神龛后头探出头来,绿莹莹的双眼,在黑暗中看起来,
“你为何知道是我?”
“你既然没能把童子们引来,那疫鬼自然也不能出来了。”
猫鬼百般算计,就是为了偷孩子去给疫鬼吃,既然今日它没能成功,那疫鬼没能吃到足够的童子,定是出不来了。
“可恶!我明明装的很好,为何被你识破?”猫鬼十分不甘心。
“是我家老鼠认出你的!”
胡好好一抬下巴,得意洋洋的拿手里长剑朝它一指,道:“之前是我们不在家,你才能欺负它,如今我们回来了,你就洗洗脖子等死吧!”
顾娇盯着把身体藏在神龛之后的猫鬼,她的金眸中光华流转,似乎,那猫的身后,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顾娇眯了眯眼睛,好像是个孩子,很小,三四岁的样子。
“那只臭老鼠!”
猫鬼发出尖厉的嚎叫,“我一定要咬断它的脖子!”
它说着,竖起身体,扬起两只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