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宝翠呢?宝翠会被那黑衣娘子如何处置?
他大急起来,却因久病无力,无力推开亲娘的臂膀,只能叫道:“母亲,母亲让我去看一看宝翠。”
卢氏见他还在胡言乱语,不由哭道:“大郎,你看一眼母亲,这里哪来的宝翠,宝翠又是谁?”
小郎君一时语塞。
是啊,宝翠是谁?自己要怎么说呢?
她是前朝明家的娘子,已经死了百年了。
人鬼殊途,她放自己回来,是打算再不相见了吗?
想明白这点,他心痛如绞,眼中流下泪来。
泪眼朦胧中,他眼中看到一位一身黑衣的娘子,与另一位娇俏的娘子,一同走进门来。
方才在楼中,就是这个黑衣娘子制住了翠宝,自己还在苦苦哀求时,就突然回到了这里。
如果再去求一求,她也许会放过翠宝。
“求娘子!”
他刚冲着黑衣的娘子说了一句,就见她抬手一挥,自己的嘴好似立刻被封住,又木又麻,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下月初三申时三刻,城郊有一户刘姓人家,将会生下一个女儿,那女孩儿脖颈上有一道红色胎记,小郎君日后可不要认错了。”
顾娇说完这句话,又将手一扬,少年嘴角一颤,恢复如初。
这娘子说,下月初三......
“娘子是说!宝翠她!”
他突然明白了,巨大的喜悦从心底绽放,让他头晕目眩起来。
“她心愿已了,我已经与她写了陈情状,你可安心等她。”
顾娇淡淡说完,对卢氏欠身一礼,道:“事已了结,我们这就告辞了,报酬还请送至家中。”
卢氏听不明白儿子与顾娘子的一番对话,但儿子终于醒来,且能说能笑,她总算是放下心来。
见顾娇与胡好好要走,她并未挽留,还得给儿子请医问药,再多补补身子,的确也顾不上。
第二日,中书侍郎家送来了一万贯钱,好几个仆妇用箱子抬来,临走时又说了好些感谢的话。
胡好好与宁宁收拾好这些钱,宁宁有些发愁的说:“娘子,钱太多,房子太小,要放不下了。”
“要不我明日去换成飞票,这样方便。”胡好好提议道。
顾娇摇了摇头,道:“还是换成金子吧,飞票只怕靠不住。”
乱世将至,还是黄金可靠。
胡好好懵懂得点点头,她不明白娘子怎么突然不愿再用飞票,不过娘子总有她的道理,再说几箱金子罢了,又不是拿不动。
“娘子,昨日绣楼里的那个,是娘子的故人吗?”
昨日胡好好本想跟往常一样打个头阵,可顾娇只让她在外头等着,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她也是个痴人。”
顾娇叹了一声。
若是做鬼那么好,怎么不见人人都要做鬼呢?
不过是被执念所困,看不明白罢了。
自己最终还是助她一臂之力,只是再次转世做人,前途难料。世间万事万物,又哪有能事事如意的呢。
过得好与不好,也只有冷暖自知了。
好在,那小郎君并未辜负她。
顾娇想起那个明媚如宝珠的女孩儿,希望她此生如意吧。
正说着话,门口有人来敲门,原来是九贤公主送了帖子来。
之前她与顾娇说过的林府大宴,就在三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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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华山,行宫。
水墨真人正托着新得的两丸金丹,往皇帝起居的静心阁去。
刚到门口,就看到林贵妃头戴金冠,披着大红的皮裘,正袅袅娉娉,缓步而来。
他便对贵妃行了一礼。
贵妃略一欠身,回了半礼,开口道:“国师今日辛苦了。”
“这是贫道应尽之事,何来辛苦,贵妃言重了。”
贵妃看着他手中的两丸药,脸上微微一笑,又道:“明日也要辛苦国师,我先谢过国师了。”
水墨真人知道她是说明日去林府为过八十大寿的老夫人开坛祈福一事。
老夫人是贵妃的曾祖,因贵妃受宠,皇帝爱屋及乌,也赐了她永宁夫人的一等国夫人爵位,几乎可与皇后之母比肩了。
但几乎比肩,并不是真的比肩。
给一个宠妃的曾祖祈福,于国师来说,实属焚琴煮鹤了。
若是以前,他必不会亲自去,让天一观里派几个人去就是。
可如今势不如人,皇帝眼看油尽灯枯,如果不再跟贵妃母子亲近些,只怕将来祸事缠身。
“贵妃何必如此见外,老夫人高寿,能为老人家祈福,也是贫僧的功德,何乐而不为。”
贵妃听他这样说倒有些意外,她请国师亲去,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盛宠,皇帝最为信宠的国师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听我林玉儿的。
原本以为他并不会情愿。
他既然这样识趣,自己也不好不回报一二。
贵妃示意身边几个侍女退下,自己上前几步,微微低着头,压低了声音,在水墨真人耳边说道:“我听说,夜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