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修见乔亦雪有些犹豫,就知道说到她心坎上了,连忙笑道:“乔娘子莫急着推辞,我还有事求你哩。马上过年了,我总不好空手而来嘛。”
乔亦雪闻言也笑,“好吧,我也不是那矫情的,你这么有诚意,我便厚颜收下了。不知范公子有什么事?”
“实不相瞒,乔娘子,我这次除了皮货,还采买了一批辽东参,只是行至复州卫被扣下了。”范修尴尬的解释道。
乔亦雪听得诧异,“呃,范公子不去打点卫所军官,为何找我?”
范修脸上微红,“我听人说宁大人考中了武状元,如今已经是千户大人,还兼管水师。我想着都是军中大人,或许能说上话。只是……”
乔亦雪这才听明白,感情是想通过她找宁明旭协调复州卫,将他的货物要回来啊。
这就让她有些为难了。宁明旭这军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然而,他已经不是辽东都司体系内,这要是递话过去,人家给面子就罢了。若是复州卫不给面子,可就是烧鸡——大窝脖了。
只是这范修既然求上门来,哪怕不给礼物也得帮忙。乔亦雪朋友不多,范修还是勉强算一个。关键他那乐观且有三分逗比的性子,她还是有些欣赏。
乔亦雪沉吟片刻,也就实话实说,“范公子,宁千户如今不在辽东都司,他说话未必管用。你且详细说说,我帮你想想辙儿。”
范修闻言也不失望,口打唉声就讲了起来,“嗨,这事吧,其实也怪我自己。它是这么……这么回事。”
乔亦雪认真听了半晌,不由得又是气又是笑。
这范修简直就是个活宝!
原来,范修以前都是在盖州城采买皮货。今年他也去了,却听相熟的人说抚顺马市上买皮货更划算,而且还有其他更多种类特产可交易。
眼看着与兄长的竟争,过去了一年多。范修手中的流动银子,由原来的三千两翻成了三千八百两。然而,范修兄长却是赚到了五千两之多!
范修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想富贵险中求,去趟抚顺马市。
果然,虽比以往多行了七、八百里,这边的货物种类不仅多,还便宜些。
像什么人参、木耳、松子、貂皮等等都是别处难得一见的稀罕物。
范修大喜,先是买了一批羊皮,打发车把式老刘送了回去。逛来逛去他又瞧见了貂皮,只是这东西价格较高,让他颇为犹豫。
东西自然是好东西,“风吹皮毛毛更暖,雪落皮毛雪自消,雨落皮毛毛不湿”。这可是裘皮之王。
一件简单的斗篷,都足足要数十只貂皮缝制起来,自然便宜不了。
范修一直觉得欠乔亦雪大人情,虽然没太多本钱做这个生意,但给她买一件赠送那还是舍得。
最后范修一咬牙,便花了八十两银子,买了件貂皮斗篷。
他将手中剩下的八百两银子,大部分赌在辽东参上,足足买了五十斤。
其他产地的人参时价五两银子一斤,这辽东参时价高达二十两。范修在马市上进价却是十二两银子一斤!
虽然时价是二十两,但多数都被官方换取了,民间流出来的数量较少,因此多是有价无市。
按范修的想法,有这批人参在手,说不定能狠狠赚他五百两银子。
因为人参也没多重,范修又买了些木耳、蘑菇、松子等山货。装了大半车货物,范修这才和小厮返程。
一路顺遂,直到大前日到了复州城。
这里到北宿岛就不远了,出了城去渡口坐船,次日便能抵达。
范修一路劳顿,便想在城中歇息歇息。哪曾想,马车到了城门处,钞关小吏检查货物之后,竟然让他交一百两关税!
按本朝三十税一之法,他这些货物最多三十两,那小吏要了三倍还多,范修当然急了,便与他争辩了起来。
“怎可能这么多!你要按货物算不过二十七两,你要按马车算,我这一路走了四个关卡不过交了十二两银子,偏你复州贵!”范修一时头脑发昏便嚷。
那小吏斜着眼瞟着他,“嘿,你这小玩闹还挺较真。你小子赶巧了,咱复州卫指挥使大人三日后做寿,进城的都是客,总得孝敬孝敬他老人家吧?”
范修哪里肯干,那不是十两银子,而是百两,“小人不知大老爷做寿,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进城了。”
虽然又饥又渴又累,但进个城要花这么多银子,范修宁愿捱到渡口,那里也是有水马驿的。他回头喊小厮便想赶马绕行。
小吏一挥手,手下八个税丁却是拦住了去路,“往哪走?知道指挥使大人做寿,你还一毛不拔,该当何罪?给我扣下马车,把人赶走!”
可倒好,若是不闹也就交一百两银子的事。结果范修想要绕道,却被那小吏唤税丁将马车扣下!
范修急得乱嚷,主仆二人又被税丁一顿胖揍!
无可奈何之下,小厮生拖硬拽的将他拉走,两人这才失魂落魄的到了渡口,坐船回了北宿岛。
幸好那貂皮范修比较爱惜,一直让小厮背在箱笼里,倒没被税丁搜去。
范修简直要气晕了。
干了一年多,好不容易赚了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