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明旭退下后,将武考结束,三日后返京的消息和其他十五名武举子一说,众人都是欢呼雀跃不已。
说着说着,却不由得提起了李鸣响。
“宁兄弟,实在想不到那李鸣响如此大胆。”吴象很是感慨,“他可是总兵之子,哪怕考不上武进士,也照样锦衣玉食,何必如此呢?”
祖安在旁却是摇了摇头,“总兵之子又怎么了?家里兄弟多,各人也照样要挣命。家族越大事越多,有些东西,你不在那个位置,是想象不到的。”
“嗨,就算有这层关系,李鸣响也实在不是个东西。”郝杰闻言却是有些愤慨,“有本事杀贼寇去,祸害百姓算什么?”
祖安见他这么说,却是冷笑道:“郝兄弟,你以为官军杀的就都是贼寇、外敌吗?这种事多了去,就看谁被发现,谁隐瞒得好罢了。”
郝杰听得张口结舌,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虽然也是武勋世家,可其父不过是个地方守备,打小受到的教育是为国杀敌,守护百姓。
祖安之父却是边镇副总兵,自然和郝杰的见识颇为不同。
“那李占魁的父亲早年就做过响马,因受朝廷招安得个游击将军的职,又积功升为参将。”祖安见众人脸上有些半信半疑,便继续冷笑道。
他叹了口气,“杀良冒功的事,李鸣响的阿爷做过,他爹也做过。他这么干嘛,倒也算是子承父业。”
“这只能说明个别人骨子里太坏,大多数将军不可能如此吧?”郝杰瞠目结舌的问道。
“大多数?一将功成万骨枯!兄弟!”祖安仿佛看傻子似的看向郝杰,“杀良冒功也不过是他们发迹前的行为。坐镇一方后,间接害死的人只会更多。”
“虽然我还是不能完全理解,但我觉得祖兄的话必然是现实。”吴象沉默片刻认同道。
“吴兄弟是明白人,你虽然不是出身世家,但以后必然也会建功立业,以武得勋,到时候你就理解了。”祖安点点头赞许道。
“哪里哪里,我能守备一地已经是祖上积德,哪敢妄想得勋?”吴象连连摇头,“倒是宁掌旗有将帅之才,前途不可限量。”
宁明旭闻言先是一愣,后是勉强一笑,并没自谦或是自得。
他刚才正默默听几人谈论,尤其祖安的话虽然听着刺耳,却让他不得不深思。哪怕再光明磊落的人,只要执掌大权,一言一行确实会影响别人的命运。
前些天乔亦雪也有过类似言论,当时宁明旭还有些不服气,觉得张阁老身为朝廷独相,必然光明磊落、心怀坦荡、洁身自好。
然而,经过乔亦雪分析,他也有几分明白过来。张阁老或许图的不是私人财货,但他想替朝廷办些实事就需要银钱。
而且为了办成事,自然也不可能一直行事光明正大。背地里也不得不用些阴暗手段。
就说小小的坤字旗,他做了掌旗带大伙剿匪。如果真有行差踏错,百十条人命可就毁在他手里了。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神经紧绷,一刻不敢偷懒。直到武举结束,马上要去京城,他才算放松了三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通知过旗内武举,宁明旭又找到石猛交接。白马镇巡检已经不再是临时,而是被付知府增设为正式驻军所。
茅家被灭门,这么大片庄园,连苦主都找不到,就由县衙指定为巡检司正式营地。
虽然孙主簿查过黄册,说是茅家三房尚存一子一女,县太爷陶范却是不以为然。
茅家三房长子私通来投的亲戚之女被发现,惊恐之下偷窃了八百两银子逃跑在外,茅家主愤恨之下,将三房的人全部开革出宗祠。
这事当时闹得不小,陶知县也是了解过的,他还知道正是因为此事,茅家三房都被赶了出去。
所以,在程序上,那尚存的一子一女已经没有继承茅家产业的资格。那就对不起了,茅家的庄园、田地、山林等可就归县衙了。
准确来说,经过陶知县的操作已经和县丞、主簿、典史四人瓜分了茅家产业。
但吃相也不能太过难看,陶知县将茅家庄园归公,并没有私自吞了。正好巡检司需要驻地,一动不如一静,干脆就划给了石猛所部继续驻扎。
那批贼赃数量宠大,也不好运来运去,就暂时仍放在庄园库房之中。被李鸣响抢走的十万两银子,他虽然花用了些,却是仍有九万三千两银票。
坤字旗士卒,宁明旭也委托石猛先统带一段时间。这庄园够大,住上两百士卒不成问题。房屋虽然不够用,他们却可以分一半人出来扎营而居。
除了士卒、贼赃,宁明旭神色郑重的拜托石猛,替他照顾照顾乔亦雪。
石猛知道他此次回京,必然一飞冲天。
他虽然不够圆滑,却也赞成宁明旭有将帅之才,依依惜别之余也着意交好,拍着胸脯保证,不负宁明旭所托三宗事。
宁明旭又与士卒说明情况,众人自然听令。
那些衙役已经完成使命,在齐铭的吩咐下,打扫过战场,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兔死狐悲的哀戚,毕竟他们可是死了三十六人,虽然多是些白役。
若是乔亦雪看到这些尸首,必然会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