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历六月初。
水田地里引了河水,池子里面的土壤也已经泡软。
这个时候,生产队终于迎来水稻最关键的一个步骤了。
那就是——插秧。
插秧顾名思义,就是把之前培育好的秧苗,移植到田地里。
这个也不是多么容易操作的活计。
因为不仅要把秧苗的根须插进土里,还不能插入得过量,否则会影响水稻的后续发展和生长。
还有间距,每一株秧苗都需要间隔有序,不能一会儿距离大,一会儿距离短的,这样到最后容易造成秧苗株数少,影响收成。
六月的天逐渐开始有了早夏的模样。
田地里,劳作的农民们一边挥汗如雨,一边忙捧着秧苗,缓缓将其插进黑色的土地里。
已经插完的秧苗迎着微风轻轻舞动着,好像在感谢辛劳的农民给了它们新的家园,任其肆意的生长。
正值最忙时刻,苏木都是出一日工的。
陈文止则是半日,这还是他强求来的呢。
若是依着苏木,干脆都不让他过来了。
为此,陈文止头天晚上说了好久的好话、软话。
并声称,只要自己有一点不适,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绝对不瞒着。
苏木这才勉强同意了。
其实插秧这活,挺累腰的。
大家的速度都很快,一手掐着秧苗,一手插秧,腰几乎是一直弯着的,偶尔才会站直身体,放松片刻。
苏木长时间劳作腰有些酸,坐在田埂上休息。
她满头黑线地望着正前方的陈文止。
这货还在和秧苗较劲呢。
原因是,有几株秧苗没有整齐划一。
这波操作真的是,武媚娘当寡妇,让人失去理智啊。
苏木懒得管他了,他自己玩去吧。
反正也没几米长了,就当是让他消遣了。
中午,苏木插秧的节奏是沉闷而缓慢的。
因为她饿了,食堂送饭的到现在都没来。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
远处依稀才有人影走来,影影绰绰的,苏木看得也不是很真切。
直到对方走近,苏木认出来了,还是种玉米时候来送饭的知青嘛。
难怪这么慢!
“我说同志,你每次送饭都很晚啊?”
苏木是那种饿极了,会有些焦躁的人。
不过,她也知道克制,毕竟和这位知青不熟嘛,语气在她看来已经是很好了。
这知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故意似的,专门给她的午饭送得晚。
当初玉米地时,苏木就觉得不对劲,但也没当回事。
直到前些日子,她有几次是整日工,也是这名女知青来送饭。
好家伙,苏木差点没被饿死!
这货特么将近三点才来的,她咋不晚上来呢,自己还省一顿饭了!
想着冤枉人不好,苏木还特地去打听了这知青给别人送饭的时间。
不听还好,一听苏木更生气了。
她娘的,这货十一点多就把别人的都送了。
唯独自己送来得晚!
这不是针对,是什么?
苏木觉得,她现在能这么和声和气地同她说话,已经够给面子了。
可能没想到苏木竟主动和她说话,知青女打算把饭盒摔在地上的手一顿。
良久,才慢吞吞地说了句,“今天食堂太忙又耽搁了,做出来的有些晚。”
“你放屁。”苏木语气不重,却说的斩钉截铁。
陈文止:……都说话糙理不糙,但这也太糙了吧!
知青女也没想到苏木会说粗话,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转身走的。
走出几步后,她才幽幽地说了句,“不信的话,你晚上可以去打听。”
一顿午饭,苏木吃得心不在焉。
有好几次都差点噎到,陈文止在她后背拍了好一会儿,“你慢点吃……”
“嗯。”苏木自顾自地沉思着,也不知听到没。
“她…我是说那个知青,不像说假话的样子。”
“哦。”
“苏木,你是生气了吗?”陈文止突然凑近苏木,想更加清楚地看她表情。
这一波怼脸,属实惊到苏木了。
但不是被吓得哈。
单纯是被颜值给征服了。
她就纳闷了,陈文止这小子的脸咋长滴捏?
怎么又白、又嫩、又好看的嘞。
“真生气了?”
“啊?”苏木这才反应过味来,咋就说她生气了?
是她的表情看着很像生气吗?
见陈文止执着,非要等一个答案。
苏木才不以为然地道:“我倒是没有生气,她有没有说谎我一打听便知,今天我已经敲打她了,若明天她还这样,那我直接告诉大队长就可以了,完全不用跟她废话。”
“那你一直心事重重的,我还以为你气着了呢。”
因为整个饭间,苏木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哪里像她啊,平常少说一句都会憋死的人。
“生气?没有的事,我是觉得这女人的声音,咋有些熟悉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