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出了祖父的院子挥退了下人,自己漫步在盛满回忆的将军府,自打她记事起这座大宅的一草一木就伴着她长大,都说日久他乡成故乡,可是这几年每每待到月明星稀时凝视望舒总能看见将军府的幻影。
这有家不能回的滋味南溪应该是体会了个彻底,渐渐想念已经变成了执念,可是造成这一切的人却是如今掌握将军府生死的人。
有时候南溪不禁在想,要是自己不曾与他相识是否就不用再像如今一样这般辛苦,可是转念一想,要是没有井昊的‘庇护’,将军府现在恐怕早就同那些抄家流放的勋贵一样了。
说到底还是要‘感谢’他的大恩了!
巴方
映月阁
“太夫人,大王来了。”
渠嬷嬷轻轻走到跪坐在神龛前的太夫人,只见她神色悲悯,双目微阖像是这世间最虔诚的信徒。
许久,渠嬷嬷才听到太夫人无波无澜的声音幽幽传来,“带他进来吧。”
“是。”
渠嬷嬷见太夫人神情平淡像是没有半点期待,就连语气都像是沁着冰一样,哪里像是要见儿子的样子,仇人还差不多。
可是渠嬷嬷可不敢多言,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如今慈眉善目的太夫人年轻时为了权力有多心狠,甚至可以将那份狠辣变成利刃刺向自己的亲生儿子,有时候她是真有些怕这样的太夫人。
“儿子见过母亲。”
巫玉不急不缓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声音清凌,虽然说得恭敬但是面上却是看不分明的冷漠,行动间脖间的银饰叮铃作响,寂静的空间里伴随着脚步声显得格外突兀,黑色的靴子踏在扭曲森然的影子上让整个空间都变得逼仄起来。
直到硕大的阴影笼罩了太夫人的身形,巫玉才停下脚步,凝视着背对着他的太夫人,那个自称为母亲的人。
“母亲,既然叫孤来映月阁,却为何要与孤背对而视?难不成母亲又后悔见孤了?”
太夫人缓缓睁开双目,却未曾转身,“阿玉,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巫玉眸光一闪,嘴角扯出一抹讥讽地弧度,“今天么?孤不记得了,不如就由母亲为孤解惑。”
太夫人眼神无悲无喜的凝视着神龛,“三年前的今日是你继位的日子。”
“哦~ 原来是这样,看来母亲对孤还真是情深意重,竟然将这些小事都记得这般清楚。”
“只不过孤好像不需要知道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因为孤已经是巴方的王了,那些过去就像树上的枯叶一样可有可无,看来母亲还是太闲了,这映月阁景致不错,当初修建的时候可是花费了孤不少的心血,母亲要是实在闲得无事可做,倒不如多出来走走,省得心神不虞生了病就不好了。”
巫玉垂下眸脸上的笑容越发邪恶,“要是母亲病倒了,这弟弟可就没人照顾了,母亲应当知道巴方王室从来不养废物,我是这里的君王自然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违背祖训。”
“到时候,等待他的结果是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巫玉!”太夫人实在遏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保养很好的面容变得狰狞,眼神里掺着隐忍的杀意,只是须臾间,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只见她隐忍的深吸一口气狠狠的闭了闭眼,极力按捺住自己喷薄而出的怒火,因为压抑着激荡的情绪,向来温柔声音多了几分不可忽视的戾气。
“你如今已经是巴方王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阿照他是你的亲弟弟,他身子不好你要多照顾他,他威胁不到你,为什么你总要在这些小事上计较呢?”
“啪啪啪——”
太夫人话音刚落,就听及寂静的大厅里响起一阵突兀森然的拍掌声,“不愧是能手刃夫君的人,佛口蛇心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让儿子长见识了,难怪先王那么多妃子都不是您的对手,她们输的不亏,您这样的人要是男儿身还真是一个劲敌。”
太夫人幽幽转头对上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一时间两道锐利的目光在此交汇,电光火石间气势骇人,都说巫玉继承了先王的好相貌,可是唯独那双眼睛影响了他的俊美,硬生生为他平添了一道无法消逝的阴鸷之气,一般人很难平静的与他对视。
如今母子俩难分胜负的交锋,势均力敌的对抗,巫玉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和母亲竟是如此相像,尤其是那双狠辣无情的眼睛,只不过他的母亲技高一筹,在人前从未像他一样不懂隐藏,或是说他从不屑掩饰自己的阴狠。
所以在巴方他成了最可怕的存在,而他的母亲却成为了巴方有史以来最受人敬重的贤后,恐怕就凭这点他永远也敌不过自己的母亲。
巫玉收回目光,自顾自的走到太夫人的身侧,面对着神龛凝视片刻,执起香案上的三根香借着桌案上的烛火点燃,朝着神龛虔诚的拜了拜。
看着巫玉的动作,太夫人眼底闪现一丝恍然,她这个儿子向来不信神灵恣意妄为,何时竟能从他的脸上看出虔诚的神色,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不到阿玉现在也相信神明赐福了,真让母亲欣慰。”
巫玉并不理会太夫人的阴阳怪气,将点着的香稳稳地插好在香炉里,“母亲不必如此,皇天不负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