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东街人流如织。
太阳刚落山,明月楼的门口处早早就升起那繁复璀璨的明灯,倒真有几分海上生明月的意境。
此刻二楼的包间中酒香弥漫,琴音绕梁,房中两人一黑一白,一个优哉悠哉的听曲儿浅酌,一个满脸幽怨十指翩跹的挑动琴弦。
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样是楼主怎么这差距就这么大呢?!
这时怨气十足的裴阳恨不得自己手中的琴弦能够发射一道道利箭,将眼前这仗势欺人的家伙给刺穿。
原本是大雅之乐如今却是杀声四起隐隐有风卷残云之势。
“弹琴最忌心浮气躁,看来最近明月楼的生意不顺心啊。”
殷昭晃晃杯盏中的桃花酿,樱粉色的液体在烛火的映射下愈加鲜艳,像极了璀璨的宝石。
裴阳潋滟的桃花眼闪烁着愤懑的光芒,看着坐在那悠然自在的殷昭,再看看被剥削成乐师的自己,凭什么啊!
他就说这家伙天生是克自己的,哪次来都没好事,这也不知道今儿个又发什么疯,外面的日头刚落下这夜游神就找上门来,拎着两瓶桃花酿没说两句话上手就要自己弹琴。
他!堂堂裴家少主!难道这么不要面子的吗?!让他呼来喝去还不行,如今都混成给他解闷的琴师了?!
可是这殷昭他不讲武德啊!!!
他,他,他竟然敢用那件事当做杀手锏逼迫自己就范,难道他裴阳就是这般没有风骨之人吗?
可是红尘俗世往往都是现实战胜了理想,也就是凡夫俗子口中的怂,虽说不好听但是现实就是残酷的,要不然这世间也不会有这么多无可奈何啊~
别问,问就是一把辛酸泪~
几息过后,就成了现在这般情景,一个跟个大爷似的听曲儿喝酒好不惬意,一个跟个怨妇似的充当壮丁,十个指头都快弹出残影了,估计就是天下第一剑客都没咱们裴大老板出手快。
“我观你面色潮红,眼底充血,这是郁火攻心,圣人说古琴是大雅之乐,传言琴音静心,多弹会儿,与身体有好处。”
殷昭又抿了口酒,还未等裴阳说什么,就听他欠揍的声音又同幽灵般在耳边炸响,声音不大却像平地惊雷。
还面色潮红,眼底充血,他这么能,怎么不去当大夫!
自己那是需要静心吗?!他那是被这讨债的给气得!
多弹弹琴对身体有好处,这般好你怎么不去呢!明晃晃的强权欺人,他这是要走官逼民反的路啊~
裴阳是典型的敢怒不敢言,心里就算把殷昭从头到尾给问候一通,但是现在除了眼神抗议挣扎,已经失去和他争吵的欲望了,别问为什么,这么多年与这家伙对上,自己就没得手一回,算了,他已经释然了~
不是有这么句话吗,吃亏是福,自己这么多年在他那吃的亏都快赶上自己赚的钱了,这么看来自己应该已经是个福星了,咱们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这么个天煞孤星计较了。
殷昭飞了眼一脸‘奸笑’的裴阳,剑眉一挑,心里总感觉这小子一准没憋好屁,“啧啧,你倒是好心性,一心二用还能把音儿都弹调儿上,难为你了。”
裴阳饶是脾气再好也禁不住他这跟连珠炮似的在心尖上跳舞啊,沉默往往是爆发的开端。
猛地一声如同锦帛乍裂,紧接着就是裴阳暴怒到近乎绝望的怒吼。
“殷昭啊,兄弟求你做个人吧!!!”
“你不能这么自私啊!堂堂大商储君怎么能因为自己不幸福就剥夺兄弟幸福的权利呢?!”
“你在那喝着酒听着曲儿,我在这光闻味儿,十个手指头弹得生疼!”
“不是,我到底哪儿惹着您这尊大神了?”
殷昭一双明亮到让人心里发慌的眸子,让他盯上真跟掉进冰窟窿一样,怪了,这家伙是邪门,每次只要他这么直愣愣的盯着你,心里就一个劲儿发憷,裴阳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迎着他猎猎闪光的眼神,艰难的吞吞口水,稳稳开口,“怎么着,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就许你撒气,不许我抱怨啊!”
殷昭眼神无甚威力的瞥视裴阳一眼便又自顾自的饮酒,裴阳见他也没真发怒,索性彻底放飞自我,一屁股就坐到酒桌旁,抢过殷昭手中的酒壶给自己斟了满满一大碗桃花酿,哎呀,真香啊~ 简直是琼浆玉露!
娘的,这小子简直不做人,自个守着这么好的酒吃独食,他连闻个味儿还得看他眼色。
“我看你的手下也不过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要不然就是他们的主子本来就不太聪明。”
裴阳一口烈酒让他说的上不来下不去的,险些喷出来,不过按照他们裴家的家规,到口的东西就没有吐出来的道理!就这样裴阳‘含着泪’将心酸尽数咽下,唯有眼底的氤氲才能解释他此刻的心情。
裴阳咬牙切齿说道:“你今天带来桃花酿就是想砸我场子来的吧。”
“依我看好像是你不太聪明,不然怎么还没醉就耍酒疯呢?”
哪料殷昭轻蔑的瞟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前有叛徒后有内奸,你这明月楼都快成贼窝喽,赶明咱们是不是就能吃散伙饭了?”
“连个风尘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