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一声将阿好拉回思绪,寻声一看,原是阿蛮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子上,再看去此时的阿蛮已经哭的不能自已,看起来好不可怜,阿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试图以此安慰她,又从怀中取出绢帕给这‘哭包’拭泪,可是也不知道这平时一直笑脸嘻嘻大大咧咧的丫头,这会儿的眼泪就更如决堤的水一样不管怎么止都止不住。
阿好撇了撇嘴,虽说看她这样心生无奈,但还是轻缓的安慰,“好了,莫哭莫哭,你的阿兄若是神魂有知,看你现在生活的很好,也一定会欣慰的。”
谁料一听阿好一下子说中了自己的心事,阿蛮心里就更不好受了,但也听话的止住了哭泣,鼻子一抽一抽的,因为刚刚哭过说话的声音还有些憋闷,“小,小姐,您说的是,是真的吗?哥哥会知道吗?”说着又哭了起来,“小姐,我不知道怎么了,就,就一听这琴音让我想起了哥哥,想,想起当初哥哥把最后一口干粮留给了我,而他自己,却饿死了。呜呜呜……”
其实在阿蛮说着的时候,阿奴和雍幸心里也不好受,因为这些人间苦难生离死别他们都感同身受,阿好一边拍着阿蛮的背,一边帮她顺气,顺手又让她喝了盏茶,帮她平复心绪。
这会儿功夫,台上一曲终了,而台下的客人方才如梦初醒,掌声雷动。
初听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曲中相思今犹在,不见当年梦中人。
“好了,阿蛮莫要伤心了,今天咱们不想伤心事,伯伯说过这世间的每一个人无论生死都不会消散于尘世,他们终会化作清风,川流,花草,星子,只要他们在这世间想要守护的亲人不曾遗忘他们,他们就会和光同尘如影随形,这样他们就永远不会消失在漆黑的深渊,他们会在亲人的神识处与至亲相伴,成为他们与尘世解不开的牵绊。”
“我相信小姐,只要我永远将哥哥记在心里,哥哥就永远不曾离去。”阿蛮不好意思的用手抹了把脸,“阿蛮不好,有些失态了。就是今天听到这人的琴声自然而然的就让我触景生情陷入回忆了。”
阿好伸手捏了捏阿蛮的小圆脸,又喂给她一块糕点,“阿娘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上一点甜食能将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光。”看着阿蛮因为嘴里被塞着点心,此时原本就圆圆的脸颊变得鼓鼓的,如同一只嘴里塞着食物的小仓鼠,惹得阿奴和阿好不由的笑了起来,将原本伤感的氛围吹散于风中。
阿好收回目光又重新看向圆台中央的青衫男子,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心头,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冥冥之中总觉得这个人与自己不会是萍水相逢,而会有所牵绊。这种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其实从很小的时候祭司伯伯就发现自己的感觉敏于常人,常常能提前发觉反常,这也是祭司伯伯从自己三岁时,就将自己带入祭祀大殿传习占卜之术,用祭司伯伯的话来说,祭司之职天之神使,肩负着天神与人界沟通的职责,上承天命下达君王,守护人界的平安喜乐才是身负神谕之人的使命。
当初在边驿遇见雍幸时就是这种感觉 ,那是一种来自命运的羁绊,和煦温暖却又强势不容拒绝。用祭司伯伯的话来讲就是顺其自然息心而动。
再抬眼看向圆台,不知怎的一股悲悯之情从胸中涌动而出,突然很想拂去那人身上的哀愁,好像那如谪仙般的人就应该意气风发纤尘不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流陷凡尘沾染尘埃,一身傲骨为这人间的疾苦弯了腰,蹙了眉。
阿好收回视线挥了挥心中的烦恼,强压下心中的不适,转而对阿奴阿蛮和雍幸轻笑道:“飘香楼的膳食果然不错,咱们可是不能浪费,不是有这么句话吗?人生在世唯有美景美食不可辜负,其他皆是浮云,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以茶代酒,不醉不归,来,还是那句话,今日桌上无主仆,不许拘谨,开吃!”
小公主轻灵俏皮的几句话,顿时就让原本心情复杂的几个人一扫黯淡低迷的心情,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好,听小姐的,其实要不是这听曲儿听入迷了,这会儿我早饿了…嘿嘿,既然小姐说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阿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心想自打吃了那几块茶点,自己的馋虫就勾起来了,要不是这什么敬川先生弹的琴太好了,把自己藏在心底不肯轻示于人的心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从心湖之中泛舟而起,竟一时之间无法压制,作为一名合格的暗卫抽离心绪就是入门的基本功,只不过每个暗卫隐藏心绪的方式不同。
就像阿奴冷心冷情,那冰冷疏离就是她隐藏真实的自己展露于世人面前的面具,只不过阿奴仅存的柔和与温暖都给了将军和公主,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唯独将军出现她的眼中才会消逝寒霜转入春来;阿奴是这样,其实雍幸也是这样,阿奴的柔软给了将军,而雍幸则是将他全部的温度尽数给了公主,只要有公主的地方就能占据他全部的视线,就能牵动他全部的心弦。
阿蛮想到这不禁在心底摇了摇头,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最简单最没有心事的人,自己平时活泼爱笑大大咧咧,其实这又何况不是自己戴在人前的一副面具呢?凡是成为暗卫的人皆是饱含尘世之苦的可怜人,心底的苦早就超于常人,在这些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