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摇了摇头,他没有跟贾敏解释,花嬷嬷现在已经住到了他对面的客栈。
天天盯着他进出,她们一心跟他回。
这很可以理解,和离的女子回娘家,她们也怕保龄侯不收。
跟着自己回去,保龄候碍于亲戚颜面,也许就不得不收,母亲也会给予安排。
他微叹了一口气,对贾敏说,“不提她了,母亲信中谈及的事,你跟妹夫商量的如何了?
“如果你们也没有意见,趁河道还未冻冰,你们母女三人,也跟我一道走吧?”
贾敏一听此话,觉得非常羞愧,不知如何开口。
母兄带着诚意和好心而来,自己断然拒绝,会不会太伤他们的心?
“二哥!我觉得,黛玉还小,此时不宜论及亲事。”
“我们商量的结果是,再等等,等到她略大些,懂事了。”
“现在孩子还不太懂事,怕惹了哥哥,嫂嫂不快!”
“好事容易变成坏事。”
贾政一听,脸色阴沉了下来,这个妹妹现在也学的孟浪了。
“母亲没有跟你写明白吗?此事现在不论,只是接过去以探亲之名,亲事一说,只是让你心中有底。”
“莫要轻易跟其他人许出孩子婚事。”
“你是贾家出去的,你的孩子再嫁回贾家,正是符合和合之道。”
“诸事便宜和美。”
贾敏也苦着一张脸,有些话不得不说,实是有点对不住哥哥的此番美意了。
“哥哥!探亲也不行。”
“等这个风口浪尖过去了,我们再去?可好?”
贾敏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自小自己若露出此番表情,哥哥们都是容忍的。
贾政一听妹妹的话意,面色一怔,他没想到连这个也拒绝了。
“妹妹!你确实考虑清楚了?你远嫁十几年,母亲时时刻刻思你至深,你……”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妹夫的意思?”
听到哥哥这么说,贾敏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如决堤的水,
“二哥,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母亲,可是妹妹这十多年过的也不易,一直子嗣单薄,好容易保住了两个孩子。”
“二哥……”说完,贾敏已经哽咽难言。
“请代我向母亲致歉,女儿不孝了!”
“待的过了这个风口浪尖,女儿亲去京中给母亲磕头认罪。”
边说,贾敏的帕子已无法离开眼睛了。
眼泪如断了线的水珠,越过脸庞,在嘴角蜿蜒而下。
“也罢!”贾政看着妹妹痛哭流涕,也不忍再说。
“你这一两天斟酌一下,如果能够成行,就跟我走。”
“如果不能,就给母亲写封信,以解母亲相思之苦。”
“二哥!如果确定了哪日出发,万望告诉妹妹一声。”
“但凡我有,皆可送于母亲,解相思之苦。”贾敏一字一顿,字字皆泪。
她暗下决心,将来女儿的婚事,绝不能远嫁。
但是世事无常,还有十几年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贾敏不禁心中怅然。
……
果不其然,从巡抚府出来的史仪芳和方正雅,住进了花嬷嬷定好的房间。
住进来以后,第一件事,她就一瘸一拐的,穿过大街,拜访贾政。
贾政看着面前这一对母女,母亲形容憔悴,女儿倒是光鲜亮丽。
史仪芳如今身着朴素,配饰简陋,此时此地,她知道以后的日子都得靠自己了。
“二表哥!仪芳多谢二表哥援手之恩。”
她郑重的深深施礼,谢罢只是暗暗垂泪。脸色木然,已没有了往日的爽利。
方正雅也跟着母亲,迈着细碎的步子,低眉敛目,亦步亦趋,仪容规整。
贾政心中暗暗点头,这个史仪芳自己过的糊涂,女儿教养的不错。
落落大方,有礼有节。
再想到妹妹家那个惯坏了的黛玉,真是天壤之别。
“好了!既然事情已如此了。待到我回京之日,自会告知你们的!”
说罢,贾政端茶送客。
……
史仪芳回到客栈,问方正雅,“你想好了?”
“以后跟着母亲,不一定会过上方家这样奢靡的好日子?”
方正雅手指头弹了弹指甲,“母亲,你想一走了之,嫌弃我了?”
“天下有你这样嫌弃女儿的母亲吗?”
“哪个不是掏心掏肺为女儿挣前程,我好了,不是才能孝敬你吗?”
史仪芳轻抚头上的银簪,有点粗糙,她苦笑了一下。
“我当然是为你着想,不过是提醒你,去了侯府,若是不如意,莫要后悔。”
方正雅心中暗笑,这有什么后悔的,她都跟父亲说好了。
以后常联系,如果侯府不好就回来呗!反正方家不可能不认她是方家女。
我如果能嫁了高门,你们不是也能跟着享福吗?
……
贾政离开那日,天气渐寒,扬州街上陆陆续续有穿大氅出门的了。
花红柳绿的扬州颜色也黯淡下来。
再不走,就得等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