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起软剑,从袖袋里掏出一瓶药粉,指指那个野人的手臂,再指指自己的手臂,作出倒药粉的动作,然后把药瓶子朝他扔过去。
野人一把接住,神色怀疑,低头与旁边的野人呜呜交流了一番,才决定把药粉撒在了出血处。
没想到,药粉才刚倒下,那血马上就止住了,野人很是高兴,又呜呜呜与旁边的野人交谈一番。
林竹唯虽然听不懂,但能感受到他们喜悦的氛围,分明已是放下了戒备。
不一会儿,有一个领头的野人对着林竹唯指手画脚起来,指指前方,又指指她,甚至高兴地走过来,要拉着她走。
林竹唯总算明白过来,这是要让她跟他们走。
她看着野人们释放出来的善意,想了一下,方才点点头。
然后指指倒挂着的小男孩,便有一个野人走过去,把他放下来,抱着他跟着一队人往山里更深处走。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大的野兽,但野人还是顺便猎了一些小动物回去。
直至走到一片比较开阔的地带,林竹唯这才发现,野人是把她带回了他们的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也就是几座四处漏风的,用野草树桩搭建成的小房子。
营地里有男有女,还有小孩,见到他们回来,咿咿呀呀地都兴奋地围过来,上下打量着林竹唯和小男孩。
那个涂药粉的野人,举着药瓶子,又指指手臂,呀呀呀地叫着,令周围的野人也兴奋地呜哇呜哇叫起来。
然后有个领头走过来,指指林竹唯,又指指其中一座有草帘遮挡的房子,要她跟过去。
小男孩面色紧张,一把抓住她的手,可怜兮兮地叫:“姐姐……”
林竹唯不由想起了喻季堡,心生怜悯,摸摸他的头,牵起他的手带他朝小房子一起走去。
草帘掀起,林竹唯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草席上的野人,看他的衣着打扮,头上插着的雀翎,便知他是这野人族的酉长。
酉长眼神犀利,肃穆庄严,颇有气势,看了一眼林竹唯两人,咿呀呀地询问带她们进来的野人。
野人恭敬地跪下来行礼,又咿呀呀地回了什么,便见酉长眼神锐利地盯着林竹唯。
林竹唯脸色平静,并不恐惧,直直地回视着他。
酉长这才朝她微微颔首,把脚上盖住的布条拿开。
只见他的脚踝以上有一大圈可怕的红肿,而引起他这些脓肿的,则是脚上的一片巴掌大的伤口,那中间已经化脓,浓白色的浊液发出阵阵腥臭。
小男孩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竹唯摸摸他的头,示意他坐在角落里等她。
随后才又看向酉长的伤脚,她不禁蹙紧了眉心:酉长这是被刀砍伤后,处理不及时,得了破伤风。
在这里,破伤风感染后死亡的概率极高。
没有好的护理条件,没有好的伤药,多数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伤口化脓,活生生疼死。
当然也有一些通过截肢后,阻止破伤风继续蔓延,从而留下一条性命的做法。
但显然,酉长并不希望损失一条腿来保全性命。
若失去一条腿,他的酉长地位也就不保了,这无异比死还难受。
林竹唯眼底闪过一抹凝重,走近酉长,蹲下来,示意他把手臂伸出来,仔细把起脉来。
良久,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算他命大,病毒并未入肺腑,还能有救。
林竹唯从竹篓里掏出布袋来,打开取出一把锋利轻巧的手术刀,那刀锋闪着寒光。
守在旁边的野人立马紧张起来,抽出长矛抵在林竹唯的脖子上。
林竹唯神色未变,手上的动作未停,从竹篓里掏出一瓶白酒,倒了一些在刀子上消毒。
酉长大为惊讶,只要他的同伴稍微用力,她便会死于非命。
她竟还能如此冷静沉着,神色未变,确实令人佩服。
酉长赞赏地点点头,挥挥手,示意那个野人把长矛拿开。
林竹唯这才抬头看他,举着刀子比划,用眼神询问他是否可以接受手术?
他化脓得厉害,必须把伤口割开,把脓液引流出来。
但,她并没有随身携带麻沸散,只能让他在清醒的情况下,看着自己对他削肉剔脓,端看他自己能否接受。
酉长黑眸里浓雾翻腾,死盯着林竹唯,良久才伸手比划,从她手里要走了一壶酒,他狠狠灌了一大口,辣得呲牙咧齿,才重重点头。
林竹唯又从竹篓里拿出一壶酒,洒了一些在他腿上消毒,随后用尖刀把他脓包挑破,让积液就出来。
酉长咬了一根木头,痛得冷汗涔涔,面色扭曲,却闷声不吭,甚是令人佩服。
林竹唯神情严肃,凝色屏气,刀尖一划,便把他的伤口割了开来,那乌黑的血汩汩流出,随着脓液混积在一起发出令人反胃的恶臭。
她一边挑开他的伤口,挤压红肿的皮肤,把里面的脓液继续在外挑,随后把烈酒往他的伤口倒,以达到清洗创面的效果。
酉长大颗大颗汗珠往下滴,脸色惨白吓人,咬住木头的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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