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匣子打开,乌二干脆一闭眼全部抖了出来:“姜穆欺负季堡少爷的第二天,少爷就暗中调查,找上了席家受辱的姑娘,给这件事点了一把火,让席家上报了朝廷,圣上直接下令责罚了整个姜家!”
这可不比少夫人自行报复姜穆一个人,来得更让人痛快!
林竹唯手里的棋子没抓稳,散落在地上,发出一连串清脆又刺耳的声音。
噼里啪啦的棋子一颗颗砸进了她的心里,激起一阵阵涟漪。
她想起当时她说的话,又狠又绝情,不禁僵住了。
乌二显得很激动:“季堡少爷在学院被姜穆欺负了,少爷也并不是无动于衷的!他在去的路上碰到姜穆,直接把他推下了台阶,让他滚了下去,还命小人暗地里卸了他一根胳膊!”
林竹唯整个人都被震撼了!
她想不到傅君言竟然默默做了那么多,而她不但不领情,还对他冷嘲热讽。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微微揪紧,恨不得给原来的自己两巴掌。
“你,你为何都不说?”林竹唯嘴唇有些干涩,哑着嗓子问。
“少爷不让!他说事情做了就做了,又不是等着让少夫人论功行赏。”乌二冷静下来,声音微微弱了,想了一下,还是原话搬了过来,“少爷说,您锱铢必较,瘠人肥己,真要论功行赏,那不得要了您半条命?”
乌二以为林竹唯会生气,谁知道她听了这话,不怒反笑。
是了。是他这个毒舌会说的话了。
林竹唯这一反常态的笑脸,反而让乌二心下有些慌乱。
“那这些又是怎么回事?”林竹唯拿起被扔出来的棋盘,不解地问。
这下乌二还真不敢说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少夫人,有些事小的真不能说。您要想知道,只能亲自去问少爷了。”
虽然少爷也肯定不会说。他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
林竹唯不再为难他,知道从他嘴里再也撬不出什么,便让他回去了。
既然只能他自己亲自说,也罢,那她就亲自去问问。
用过晚膳,林竹唯便提了一壶酒去往书房。
傅君言抬眸看她一眼,把书扬起来挥挥,脸色冷淡:“出去。”
林竹唯撇撇嘴,忽视他的不悦,举起酒瓶:“傅少爷,赏个脸?我亲自酿的桂花酒。”
要想从这男人嘴里撬点什么出来,非得灌醉他不可。
“身为一个女子,天天只顾酒肉池林,贪慕男色,可有半分廉耻!”傅君言斥道。
这指责就严重了。
林竹唯挑眉,直言不讳:“傅大少,你说我贪慕男色,我最近可没染指过你,何来的指控?”
说着,微微倾斜身子撑在书桌上,与他隔着桌子对看,戏谑道:“难道是傅大少想清楚了,要让我一睹风姿?”
傅君言耳根子微红,扔下书,冷沉下脸冷道:“喻勺若,你能不能有点身为女子的自觉?”
“这不是你先雌黄黑白的吗?”林竹唯笑,倒了一杯酒递到他嘴边,“喝不喝?”
傅君言冷眼看她,自是没有喝酒的意思。
林竹唯只得无奈叹气:“好吧,那我只能找别人陪我喝。”
捧酒的手刚要收回,突然被傅君言一把扣住,酒杯轻晃,滴了几滴在桌子上。
他眸色变冷,紧扣她的手令林竹唯有些吃痛。
“你打算找谁喝?找傅礼风吗?”
林竹唯心下一动,突然意识到傅君言浑身隐隐的怒气来自哪里,但她不确定。
她略带些试探性地:“二爷酒量确实还不错。”
果然,傅君言的眸色更冷,握住她的手更用力几分,她差点没忍住痛呼出声,他突然狠狠一甩推开她的手,酒杯便被甩到地下,酒洒一地。
臭男人!一点都不禁逗。
他莫不是在吃醋吧?
林竹唯很快便为自己这个冒出来念头感到好笑,明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怎么会想歪了?
她忍不住自嘲地笑笑,低头看看微红的手,又看看他阴霾密布的脸,微微叹了一口气,又倒了一杯酒,执意伸到他嘴边。
傅君言再度扣住她的手,有种恨不得折断她手掌的冲动,便听她缓缓道:“二爷酒量再好,又与我何关?我从未与他喝过酒。”
闻言,他微愕,盯着她,想要从她脸上探究个真假。
林竹唯则将酒杯往他唇边递:“傅大少,你果真不喝?不喝那我可真要找人陪我了。”
她眸里闪着星光,清澈地映出他的脸。他握住她的手腕,掌心传来肉肉的柔柔的触觉,很是舒服。
她握住酒杯的手指也肥嘟嘟的,但白皙得竟让他觉得甚是好看,那微微窜入他鼻翼里的香气,搅乱了他的心神,让他分不清一时竟分不清是酒香还是她手心的馨香。
不知道为何,他竟就微微张了嘴,就着她的手喝下了这杯酒。
林竹唯满意地笑着点头,抽回手,手心柔软的触觉突然消失,傅君言停留在空中的手僵了僵,慢慢握成拳放下来。
她走到桌前坐下,手肘撑着桌子,手指抵住下巴,侧着头看他,像是故意诱惑他一般,那双狐狸眼顾盼流莹,映着烛光一闪一闪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