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苏润和脚步一顿,唇角勾起来。
“这些日子父亲在府中不出门……又因为前些时日的事,姑母们不愿回府,今日只遣人送了回门礼,府里着实冷清了些。”
苏润和的声音正是到了变声期,微微有些黯哑,只是他语速和缓抑扬顿挫,让人忽略了他声音上的缺陷。
“不愿回府是好事啊,太傅府是缺热闹吗?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原来是喜事。”
苏浅浅笑眯眯地说。
“是,二姐说得不错。”
苏润和回头朝苏浅浅眨眨眼,姐弟两个那点心思就不言自明了。
秦含璋淡淡道:“何必如此委屈,若是觉得什么人碍眼,我让人去他们府上告知,大梁细作恐与他们有来往,不可随意出门走动,否则当做细作抓进皇城卫,只怕为官的仕途到此为止了,不信还敢来此添堵。”
姐弟二人互相看一眼,默默收回目光:原来忠臣和奸臣不能只看一面……
苏浅浅夫妻与苏润和进了苏老夫人的正堂,苏莘莘和朱敏已经在座上,上面坐着的苏老夫人恹恹地没什么精神。
苏浅浅和秦含璋向苏老夫人行礼拜年,苏老夫人勉强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让三夫人陪着,自己推说头疼进后堂去了。
苏老夫人一走,苏浅浅才拿出回门礼,送给三老爷三夫人,另外还带了苏润和那份新年红包。
朱佑城和朱幼欢也有金元宝的红包,两个孩子十分喜欢,开心地谢苏浅浅。
方才还冷清的正堂此时热闹起来。
三夫人张罗着安排饭食,朱敏和秦含璋去书房见苏太傅,苏莘莘把两个孩子交给乳娘,带着他们和府里孩子们玩。
姐妹两个去她们从前住过的院子,苏浅浅原来的闺房收拾得还算干净,三夫人吩咐丫头送来果子茶饮,姐妹两个坐下叙话。
“阿宁,此处没有外人,不妨同我直说,为何暗示我放下国公府中馈事务,可是有什么变故?”
苏浅浅也是找这个机会,开诚布公与苏莘莘沟通一番。
“阿姊,我也不瞒你,上一次侯爷在云鹤山遇到的匪贼,训练有素绝非寻常,你可知道那些匪贼首领是谁?竟是煊国公!”
苏浅浅开门见山。
苏莘莘登时愣怔,过了一会儿才迟疑问道:
“阿宁,侯爷不会看错吧?我公公他平日里只关心后院那几位妾室,脂粉堆里打滚的,若是出门除了回津宁老宅便是四处寻芳,怎会做了贼人?”
“阿姊,煊国公岂止做了贼人,他已经有反意,欲拥立一位新君称帝,估摸时机差不多,那个日子不远了。
在津宁,他亲口对侯爷与‘苏潜’言明此事,甚至给他二人下了毒药,以方便控制为其所用。”
苏浅浅镇定如常地解释。
苏莘莘瞳孔震动,伸手抓住苏浅浅的手上下打量:“阿宁,你……你中毒了?是什么毒,可要紧?朱冠霖……”
最后三个字苏莘莘说得咬牙切齿,可见是恨极了。
“阿姊莫慌,我从前跟娘学的医术可不是玩的,这毒我能解,只是不能让煊国公知道,让他放下戒心,我们也好暗中行事做些安排。”
苏浅浅心中温暖,柔声安抚苏莘莘。
苏莘莘松口气,随后皱起眉:“这可如何是好?他犯的是抄家灭族的罪,我若是带着孩子们逃了,日后我们便是罪臣之后,是被朝廷追缉的逃犯……”
苏浅浅听出苏莘莘的话里,没有只顾自己全身而退的意思,做娘的不顾儿女只求独活的,能有多少呢。
“阿姊,若是那样,我早就与你说了,就是因为此事难为,才拖延了些时日。
其实最好的法子便是姐夫带着你们一家人,从煊国公府出来,并且与煊国公断绝父子关系,那样就算煊国公府出什么事,也不会牵连到你们。”
苏浅浅说到这里叹口气:“可是姐夫是煊国公世子,以后要袭爵的,怎么可能不问缘由放下这富贵荣华?”
苏莘莘眉目垂下去。
朱敏这些时日品性大改,对她可谓处处维护,无论是谁稍有不敬,被朱敏知道了,定然会不顾脸面地去寻人骂上一顿。
就算他亲娘与苏莘莘说话时言语上带了刺,朱敏都会提醒他娘不可再如此,否则他就这样去教训朱嘉怡。
他娘被气得不行,却也不敢再招惹苏莘莘。
所以苏莘莘这一段日子过得舒坦,甚至对洗心革面的朱敏,也恢复了几分感情,如今想到他有一日可能遭受的下场,心里未免黯然。
但是为了儿女,她会狠下心肠无动于衷。
“他若放不下富贵,那就得放下我们母子,放下他那条命,一切皆是天意,谁也救不了他。”苏莘莘淡淡说道。
苏浅浅所说虽然让她震惊,但是她从不会怀疑妹妹,这时已经在权衡利弊,为了自救和救出一双儿女想法子,并且迅速做出取舍。
敬佩苏莘莘的果决,也为她的命运惋惜,女子们听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婚姻真的出了问题,父母和媒妁都未必会帮她们。
“姐夫不明就里,但又不能说出实情,不知怎样能点醒他,若是他能为了你们母子舍弃世子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