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林梓萱把这些话明面挑出来也是十分有意思。
“林姑娘多虑了,在下并非如此小肚鸡肠之人。林姑娘在在下迷茫时将在下点醒,又教在下君子正身之道。在下心里只有感激,又怎会报复?”
嗯,说的真好。
可惜林梓萱一个字也不信。
这种话来回说也没什么意思,林梓萱便问了他一个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你看见我徒弟了吗?”
见画风跳跃如此之快,他有点微愣,但还是答道:“林姑娘是说顾世子吗?在下并未见到他。”
“世子?”林梓萱惊讶,“他不应该是个王爷吗?”
谁知那人比她还要惊讶:“王爷?”
林梓萱说:“老王爷已逝,子承父业,他就应该是个王爷啊。”
那人笑道:“你们不是师徒吗?怎么他这个做徒弟的什么都没和你说?”
林梓萱见他笑得不怀好意,瞥了他一眼:“你要说便说,提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那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还请林姑娘容在下带着在这谷内走上一走。”
素来只有旁人怕林梓萱的份,哪有她怕别人的。
因此这人请了,林梓萱便也走了。
两人离开小院,穿过长廊,他向林梓萱缓缓道来:“一字并肩王是当年先皇所封,现今这个皇帝嘛,连自己庶出的亲兄弟都容不下,又怎会容得下异姓之人?”
“他这个世子的名号还是出生时先皇给的,先皇过世之后,并肩王府都要没落许多。”
“老王爷去后,当今皇帝彻底把他这个世子给忘了,至于是故意的还是真忘,谁又能说得准。”
“总之,他离开上京这么久,知道的人估计都没有知道你们同行的那位不受宠的三皇子离开的人多。”
林梓萱听了只觉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初见顾南望时,顾南望浑身血污地趴在草丛里。
卧龙山被剿灭了几天了,衙门连带着村民谁都没想着去山里看一看,寻一寻他。
若非是她为了避开男女主走了那条路,林乐山执意要救他,他还有命在吗?
顾南望那时估计也才离开上京不久,父亲离世,并肩王府名存实亡,上京里那些拜高踩低的,只怕没给过他好颜色。
他没了家,便一个人在江湖上流浪,被迫自由和自己选择自由是两码事。
林梓萱这人其实很奇怪,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亲近之人和陌生人身上,她的态度也会截然不同。
就好比顾南望的事,若是陌生人,她也只当听过便罢。
这世上可怜之人何其多,若真要每个人都唏嘘一番,她只怕再没有好心情的时候。
可事若发生在亲近之人身上,她就会很难过很难过。
她罩着的人只有她能欺负,别人敢动一下试试。
林梓萱抬头,正好碰上那人眼里明显的笑意。
“你是不是想说上京的人孤立他,他在上京无立足之力,才被迫离开。”
他也算得上极会看脸色之人了,见林梓萱这样咄咄逼人,心里清楚得很,这句话不能应。
“当然不是,只不过……”
林梓萱打断他的话,“没有什么只不过。我徒弟才没有被人孤立,而是他以一己之力孤立了整个上京的人。”
“那些人虚伪自私,懦弱无能,自然不能被我徒弟放在眼里。”
林梓萱说完转身便打算离开,他见自己的话惹了林梓萱不高兴,连忙快走几步挡在林梓萱身前向她赔罪。
“林姑娘,是在下说错话了。顾世子人品贵重,自然不是上京那帮酒囊饭袋的东西可以相比的。”
林梓萱正要回话,突听得身后一声“师父?”
林梓萱忙转身,就见顾南望隔着万万花丛与自己遥遥相望。
“徒弟?你去哪儿了?”
顾南望没走正路,直接从花圃上穿身而过,来到林梓萱面前:“师父找我?”
林梓萱没有正面作答,只是又重复问了一遍:“你去哪儿了?”
顾南望这才说:“去看看我那好侄儿。”
林梓萱不以为然:“他有什么好看的。”
顾南望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林梓萱:“药王谷将他带到一个极为角落的院子,如我所见,屋前有四名弟子看守,屋后是一片竹林,那竹林我去看了一眼,是谷中巡逻地址必经之地。”
林梓萱瞪大双眼,扭头看向那人:“这不就是明摆着的监视吗?”
“你们药王谷不讲究啊。”
被人当面拆穿用意,他脸上也没有郝然之色,反而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位是皇子,药王谷身处江湖,实在不该与皇室多有纠葛。”
“既是为了药王谷,也是为了那位的周全着想,我等不得不安排得周密些。”
在萧景彦这件事上,林梓萱对他这不要脸的态度还是挺欣赏的。
“干得漂亮啊,虽然你不会武功,但行走江湖就是要像这样谨慎。”
“既然如此,我就好心提醒你一句。那家伙做着皇帝梦了,小心他拖你们药王谷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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