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在路上缓慢地行驶,只是驾车的人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林梓萱这把脉象摸了很久,萧景彦和华浓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只有顾南望注意着周遭的情况,心思不在楚凝雪的病症上。
眼见着她们要行进村落了,林梓萱这才睁开眼,松了楚凝雪的手,去解捆着华浓的绳子。
顾南望见状,立马去帮忙,最后只留了捆在手腕上的绳子。
林梓萱还特地用华浓那又宽又大的袖子将绳索遮住,抽手前还不忘给华浓下点毒,限制她大多数的行动。
景以苍听到动静,往后看去,“她没事吧?”
林梓萱的语气没什么异常,很是平常:“死不了。”
但景以苍却觉得“死不了”这三个字就已经够可怕了。
但凡说“死不了”,都是十分严重却不致死的状况,楚凝雪一个弱女子又怎受得了。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那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脉象虚浮,四肢无力,人又虚弱到说不出话来。这都是重病或者是重伤的表现。”
“可是她既无病也无伤……”
突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那就是中毒了。”
几人瞬间都朝着出声的人看去,华浓坦坦荡荡地由她们看,并不心虚。
林梓萱打量了她几眼,才道:“我竟然忘记点你的哑穴了。”
顾南望很不好意思,“其实是弟子忘了。”
林梓萱并没有把过错推他身上,而是说:“我是你的师父,作师父的,没有提醒徒弟,自然是师父的问题。”
华浓看了她们师徒一眼,十分硬气道:“你可以现在点啊。”
顾南望立马就准备动手。
华浓见她们不受自己威胁,马上从镇定转变成慌乱:“诶?你们不想救那位姑娘了?”
然而话刚说完,就被顾南望出手点了穴道。
景以苍将牛车停下便看到已被点了哑穴的华浓,他还把希望寄托在林梓萱身上,“林姑娘,这毒你能解吗?”
林梓萱耸肩:“我连她中的什么毒,我都不知道。”
一旁的萧景彦听到林梓萱这话,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景以苍满面焦急之色,竟直接命令起林梓萱来:“那你把她的穴道解了,让她来救。”
林梓萱皱了皱眉头,还没说些什么。
顾南望却受不了他如此态度,长剑直指景以苍,宝剑尚未出鞘,剑身所带的力道却已让景以苍跌坐在地上。
顾南望难得地发了脾气,他看景以苍的眼神带着几分冷意,说出的话也是十分嘲讽:“有本事,你自己解。”
景以苍知他刚刚口不择言,把林梓萱给得罪了,现在也不可能指望她了。
便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板车旁边最靠近华浓的地方。
他想到很久之前林梓萱曾说过顾南望和她都不同于寻常之人,既然不能按常理来,就只能一个一个去试。
景以苍小声对华浓道了声:“得罪了。”
华浓只是哑穴被点,林梓萱下的毒还是能让她小幅度移动的,听到景以苍那句“得罪了”,她便觉得不妙。
身体不停地乱动,嘴里发出无声的“你不许动我”和“你敢动我你就死定了”之类的话。
可惜景以苍的视线在她脖子以下游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华浓的话语。
还因为她身体的不同晃动,导致自己不好下指,心里急切,便吼了出来:“你能不能别动了?”
林梓萱看着满面涨红,十分急迫的景以苍和一脸“你别过来”的华浓,与顾南望吐槽道:“我感觉我在看一出很奇怪的戏码。”
顾南望也道:“我感觉我看到了一个受迫害的姑娘和一头禽兽。”
林梓萱双眼一亮,“头”这个量词用得好,“禽兽”也形容得十分精准,她对顾南望举起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
景以苍第一指是点在华浓的天突穴上,天突在人身颈部,胸骨上窝正央处。
这个位置其实还好,但林梓萱觉得华浓的瞳孔都睁大了,人看起来也几近崩溃,若不是被点了穴道,只怕此时已发疯大叫或破口大骂了吧。
这一指并没有起到作用,景以苍的目光开始往下游离。
女子的身体其实很多地方都是不好碰触的,特别是在古时这种封建思想极为严重的背景下。
这让本来存心看景以苍戏的林梓萱看不下去了,感觉自己跟在恶霸强抢民女时,给他望风的小喽啰一样,于是一脚把准备下第二指的景以苍给踹翻在地了。
并让顾南望把她的哑穴给解了。
华浓立马尖声大叫起来,“放了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林梓萱闻言,便把华浓手腕上的绳索解开,又给她解了毒,但没完全解干净,保证她能正常动弹,但又不能动太久。
她主要是怕华浓借此机会跑了。
华浓得了自由,第一时间便是取下发髻上一根极为素净的发钗,从板车上飞身而下,直接与景以苍打了起来。
景以苍刚从地上起来,还未拔剑,华浓的发钗便已至跟前,景以苍慌忙避开,躲得十分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