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克里德一直选择拒绝,托文斯一定会让这些伪装成医疗队的叛徒以饮食不通的理由将克里德带出指挥室,然后这些叛徒就会私下商讨克里德在餐桌上的奇怪表现。
克里德!为了帝皇!为了卡迪亚!
克里德给自己加油打气,他绝对不能让这些擅于隐藏自己本性的叛徒如此轻易的前往卡迪亚。
“你不会有事的!帝皇在注视着你!”
克里德闭上眼睛,沃德豪斯的鼓励回荡在克里德的耳边。
克里德感到一股火热的力量从自己的身体深处传来,他想这一定是帝皇对他的庇护和鼓励。
猛地睁开眼睛,克里德表现出来对眼前铜锅的不屑。他已经明白自己要如何做来消除这些叛徒的戒心。
他要顺着的叛徒的心意,大口进食这些如地狱烈火般的秽物,仅仅依靠着信仰和身为卡迪亚人的强烈荣耀感来维持最后的一丝清醒。
克里德露出了一个含着多种意味的笑容,慷慨献身的从容、无畏无惧的平静、身负重任的荣耀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都从他的嘴角绽放出来。
克里德轻轻拍打着大衣和桌子来表现自己的嘲讽,然后他淡淡说道,“如果只是这样,那我觉得还是太普通了。刚才的东西再上一盘子吧!”
托文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差错,他瞪着惊讶的眼睛询问着,“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再来一盘吧。”克里德从容的回复着。
托文斯目光复杂,他正在考虑克里德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这家伙前脚还被帝皇的火苗呛得狼狈不堪,额头冒汗。怎么下一秒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刚才一瞬间克里德爆发出来的气场让托文斯觉得自己是在跟他爷爷吃饭一样。
要知道托文斯的爷爷可是沃斯卡尼帝皇升天大食火苗节蝉联三次的冠军,沃斯卡尼人甚至以托文斯爷爷的名字来衡量火苗的烧灼程度。
难道说克里德刚才一直在伪装?战帅里斯已经告诉他沃斯卡尼人通过吃饭来方便外交的小小手段?
没错,这次用餐的目的并不单纯。至少不只是为了给克里德接风洗尘,事实上经过卡塔昌一餐的调教和点醒。托文斯觉得吃饭同样是星界军战斗的一部分。
在吃不死人的情况下,铜锅里的食物越是灼热火辣越好。
因为这些食物会影响食用者的判断力,从而为托文斯提供相当明显的交谈优势。
托文斯已经依靠请人吃饭这一小小手段从其他军团手里骗取了许多补给,代价仅仅只是几杯水而已。
该死的里斯...那个老头子上次吃完饭留下的眼神原来是这个意思...
托文斯有些苦恼的想着,看来这一次并不能从克里德身上敲出来什么好处了。托文斯原本还指望着克里德能调来几名第八团的老兵来给沃斯卡尼士兵讲解下卡迪亚的堡垒攻防小妙招呢。
沃斯卡尼后勤官在克里德的要求下又将一盘子帝皇的火苗倒入他面前的铜锅里。
克里德似乎还嫌不够,又将本该属于凯尔副官和欧若拉上士的两盘子火苗也加了进去。
通过冒出来的热气来判断,这已经是重辣的程度了。哪怕是托文斯也会因为这种程度的灼热感吐着舌头嘶哈作响。
托文斯看着克里德面不改色,甚至已经将一片肉放入锅中开涮,心里的小小懊恼就一扫而光,只剩下对克里德的暗暗赞叹。
不愧是战帅里斯挑出来的英雄!哪怕是我都不可能这样的淡然从容!
托文斯带着一众军官向克里德举杯示意,然后大口咀嚼着熟透的肉。
克里德看到托文斯已经不再将审视的目光投向他,就知道自己行动和判断没有任何问题。
呼...
深深吸一口气,克里德竭力控制自己捏着餐具的手不要颤抖。
这红汪汪的肉看起来是这样的恶心,闻起来更是呛得不行...
自己吃下去后会怎样?
克里德牙一咬,心一横。将肉塞进嘴里时默喊帝皇万岁。
钷素在口腔里点燃一样,剧烈的疼痛感差点让克里德当场昏厥。他依靠着强大的毅力拼命咀嚼着肉并咽下,满脸的狰狞让旁边的凯尔副官担忧不已。
“长官...你还好吗?”凯尔副官凑过去低声询问着。
克里德扭头向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表示他很好,但是这并不能安慰凯尔副官,毕竟克里德的脸现在又红又肿,像是准备送进野战医院的伤员一样。
眼见着克里德又叉了一块肉咽下肚,凯尔副官忐忑的劝告着,“长官...只是吃顿饭而已,要不要这么拼啊...”
克里德的脑子已经被帝皇的火苗烧迷糊了,他通过沙哑的嗓子只能传出来含糊不清的单词,即使是很了解他的凯尔副官也是用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克里德说些什么。
克里德说:这不是吃饭,这是战斗。
凯尔副官听完,仔细回忆着克里德之前的种种举动。他立马就明白了一切。
这些沃斯卡尼人说是盛情邀请,可他们实际做出的举动却没有让凯尔感受到任何战友式的温暖,只有两个壮汉在为了争夺独有的荣耀和尊严互相下绊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