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吴幽醒来,已过去了两日。
躺在初来荠州落脚的这间客栈里,吴幽不禁怀疑,这些天来发生的,是不是一个长长的梦。
直到耳边传来棠离的声音,打破这久违的宁静。
“你醒啦,起来把这药喝了吧。”棠离一反常态关心起人来,还真让吴幽有点不习惯。
“......多谢棠兄搭救。”吴幽在榻上坐起身来,虚弱地道。
“不用谢我,你当时也帮了我,咱俩扯平了…最后是王爷救的你。”
“另外那个黑衣人,是王爷?”吴幽吃了一惊。
“我当时受了伤,还是王爷把你扛回来的!真不知...王爷是在体恤我,还是关心......咳......”棠离欲言又止,眼神突然飘忽,神情有些古怪。
“额……王爷自然是关心棠兄的伤势才勉为其难出手的。我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怎么能与棠兄相提并论......”吴幽虽这么说,心却不自觉地跳动飞快。
“你既然已经醒了,就先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走了。”棠离惊觉方才失言,把某件应该烂肚子里的事告诉了某人!他颇为懊恼,赶紧结束对话抽身离去。
......
傍晚,寸心轩。
青女已经两天没见过吴幽,小灰鼠也失了踪迹,她问李管家,李管家支支吾吾地,竟又是与她当初要找阿洵一般的敷衍说辞,说吴幽已离开蒙府回了家。
青女知道,吴幽必是凶多吉少。
她让李管家把锦瑟叫来,李管家却道锦瑟办事去了城外。
青女再次陷入绝望之中,她身陷囹圄无所谓,可是她的朋友,决不能因为她而身陷险境。
屋内,青女打碎花瓶,拾起瓷片,朝自己的手腕,冰冷地划去。
“啊!…来人啊!小姐,出事了!…”来给她送晚膳的婢女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地上流了一大摊殷红,青女面色惨白,倒在榻上。
好在发现及时,青女捡回了一条命。
蒙斯年从城外火速赶来,此刻坐在青女床边,出神地望着自己的妻,掌心轻轻暖着她冰凉的手。
翌日,青女醒来,她睁眼便看见了蒙斯年,那张俊秀却伪善的脸。
“我不想见到你...你走。”青女虚弱地说道。
“你为何要如此?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蒙斯年一脸疲惫,眼中满是无奈,言语间,带着卑微的恳切。
“你不知道吗?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残害那么多人,难道我还要继续配合和你演戏,做一个没有良知的傻子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好,既然说到这份上了,我问你,阿洵去哪了?!吴幽去哪了?!城里为什么时不时会有人失踪不见?!你回答我,他们都被你弄到哪去了?!!!”青女的泪夺眶而出,语落,已然泣不成声。
“青女,外人那些闲言碎语,你何必理会?还认定是我做的?我蒙斯年为何要加害无辜百姓?你到底想要我如何,你才满意?”
青女听蒙斯年如此淡定地狡辩,苦笑一声,“哈,哈…蒙斯年,你可真能演戏啊…你我,注定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三百年前,你是人,我是妖,你责我欺骗于你,现在你的演技,可比我好太多了!虽然我如今法力尽失近于凡人,但自我再次遇见你那刻我就已发觉,你已经成魔!”
天界的为仙,凡间的是人,地府的作鬼。凡间的动物植物吸收天地灵气可以修炼成妖,三界中一心向善者因缘际会或可登仙,若是邪修,则入魔。
三百年前,荠州还不属于苍吾国,也不叫荠州,它名禹城,乃朔黎国的属地。
蒙斯年,是禹城的太守。他天资聪颖,年少有为,及冠之年已入朝为官。
蒙斯年在幼时,曾于山林间,救过一只受伤的青雀。
此青雀曾得仙人点化,已修炼数百年,十余年后,终修炼成精化成人形。
她执着地要报恩还情,竟弃了继续修行得道成仙的良机,因心有牵系,义无反顾踏入红尘乱世,名唤青女。
她成了禹城绣庄最好的绣女,倾城容貌顾盼生姿,刺绣技法精妙无双。
而后得偿所愿嫁给蒙斯年,也过了一段幸福美满的日子。夫妻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实乃禹城一桩良缘佳话。
得知青女喜爱蔷薇,蒙斯年便为她在后院种了满满一花架。
风和花开的时光,蔷薇花架下,一人读书,一人刺绣,一壶清茶,相依相伴。
青女最爱吃城东戚家老铺的柒巧糖,据说每个人都能尝出不同的味道。个中滋味,就像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惧、爱、恶。
而青女,品出的,是花的甜蜜。
蒙斯年时常买来给青女吃,有时得排队等上半个时辰才能买到一份。每次吃柒巧糖,青女都开心得像个孩子。
孰能料到,一年后,朔黎国爆发疫病,那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发病者起初症状如伤寒,而后全身红肿痒痛,直至溃烂而亡。此病传染性极强,一时间,举国束手无策。
最初,禹城中有几名感染疫病的百姓,来到府衙跪求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