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的心肝呀,扑通扑通个厉害,他往右侧挪上一步挡住云苓的视线,生怕连那些香饮子也没了,遂连忙解释道:
“听着小娘子的口音,不像这头的人,可是从束城或是平城来的?”
“嗯哼。”
小贩搓搓手,继续说道:
“咱们青城的县令一听到平城沦陷的消息,当即就带着一家老小逃之夭夭,这一城失了主心骨,不就是一盘散沙嘛,昔日蠢蠢欲动的那些贼匪就跟松了缰绳的马匹一样,隔三打五就到城里和村子四处晃悠。”
“他们失了桎梏,亦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还拿何家的棉花作坊开刀,气死了何员外,何家人那是连送葬仪式都来不及给何员外做一个,就麻溜地逃回江南去。”
“青城失了棉花作坊,其他生意买卖自也是做不下去,百姓叫苦连天,争拥出逃,我就一条贱命,想着趁这个节骨眼上挣个快活钱罢了。”
云苓听到何家的事,心里头很是不舒服,她这“照夜青”的生意买卖说到底还是与何大交易才慢慢做起来的,如今棉花作坊没了,她的心焉能好受?
“这包子咱们吃了多少,我就按原价的两倍还给你,我不欠你,你也别讹我,拿了钱就别再摆摊子了,若是遇上逃难的,别人饿起来剥了你吃都有可能。”
小贩见云苓愿意把钱给他,他的心总算是没那么痛,虽然不能大挣一笔,但起码不至于白忙活。
“多谢小娘子体恤。”
“别说这种官话,我问你,那,青城的百姓都往哪个方向逃?”
“当然是越城,青城没有码头,要想去别的地方的话,只能从越城的码头出发。”
云苓解下腰间的小袋子,摩挲着里头的铜板儿,问道:
“会有很多人选择在越城落脚吗?”
“这我就不晓得咧,只不过这越城与青城相近,越城的贼匪也颇多,估摸着不会过多停留,哎哟,那撑船的船夫岂不是能挣个盆满钵满,哎呀呀,我咋就没想到这点。”
小贩连忙收拾摊子,念叨着:
“不行不行,我可得赶紧到越城去,就算吃不上第一口热乎的,也能有口粥水吃。”
小贩突然的转变让云苓有些猝不及防,她也不知这人是怎么了,但也顾不得其他,将包子钱付了,顺带将他那些香饮子都买下,再言其他。
温司庆接过香饮子说道:
“当下青城还是不要去了,咱们依旧是按照来时说过的那样,选择山路行走,这一带我熟悉,便由我来带路吧。”
云苓点头,只道:
“可以,姑,你们带着人先走,我有点闹肚子,我随后就来。”
“我也闹肚子,他奶奶的,也不晓得这包子是不是新鲜的。”
刚子也连忙捂住肚子,在云若夏质疑的眼神注视下,就又将屁股给捂起来。
待人群走后,刚子才慢慢将手松开,笑嘻嘻地问道:
“老大,你去青城做什么?那贼货不都说了,青城现在是座空城,咱们去的话,也讨不着什么便宜。”
“我想捡口大锅。”
刚子倒是没想到云苓会有这个离奇想法,但大锅好,好的很呐,他们人多,范家大嫂的两口小锅已经是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这若是能有上一口大锅,天啊,他仿佛都已经嗅到张氏做饭的饭菜香了~
“老大,这光是捡口大锅不得劲儿,要是还能有米有肉,那才叫作享受。”
“去你的,你现在是背井离乡,咱们连家都没有,你竟还想着有米有肉,莫要太离谱,起码得加上菜,要不然肠胃太过燥热,容易便秘。”
刚子立马向云苓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妙,实在是妙啊,老大果然是聪明过人。”
两人直接往青城城门的方向跑去,城内果真是萧条,别说人影,就连耗子都见不着一只,街道两边的店铺被砸得干净,东西零零散散将原是干净整洁的街道弄得凌乱不堪。
地上还有不少晒干的血迹,乌蝇成堆,在大热天的暴晒下,传出阵阵恶臭,云苓和刚子的胃里有些翻山倒海,他们将云初给的香草贴到人中处,再缓缓向前。
“老大,这间瞧着是门大户,里头应该有东西。”
“我看未必,你晓得这是大户,那些贼匪就不晓得么?”
刚子又向云苓竖起大拇指,言道:
“老大,言之有理,诶,那咱们就找那些小门小户的,这种一般东西藏得深,不容易被人发现。”
“你都说不容易被人发现,难道还会被咱们发现?况且他们就不会带上路么,谁都要吃东西的。”
刚子这就有些苦恼了,他捡起一件尚还可以的草帽往云苓的头上带,说道:
“老大,那咱们要去哪里找东西?”
“陆家商行。”
“陆……陆……陆家商行???”
刚子别说有多惊讶,这陆家商行就算是在这青城开有分行,可眼下这青城的铺子都被乱贼给砸了,里边还能有什么玩意儿剩存?
“老大,那陆少东家可是在商行里给你留了什么宝贝玩意儿?”
“没有啊,他怎么会知晓我到青城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