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和陆应淮知晓,那日崔嫣儿也在场,裴霖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事,也会有人照应的,所以也没过多担心。
只是云苓没有想到裴霖真对她起那种心思,不对不对,她早就想过了,只不过如今回忆起来,她每一次的问话,每一次与那人的相处,都是被否认的,所以久而久之,她这方面的心思也就淡了。
他们适合做知己好友,也仅限于知己好友。
时光流逝飞快,转眼就到了开春,
云苓在陆应淮的相陪之下前往汴西榷署,榷署占地面积很大,但却没有云苓想象中的精致,这大多都是露天的摊子,眼下开春,又有连绵的细雨,沙尘倒是扬不起来,只不过一滩滩的淤泥水坑,走起路来别提有多麻烦。
“二哥儿,你看,你学着我这般走,这样就不会把脚后跟的泥沙溅起来,也不会弄湿鞋面。”
云苓瞧着他的走姿,忍不住乐道:
“我才不要,弄脏了洗便是,似你这般,就跟一个会走八字的蛤蟆似的,难看难看。”
“走八字的蛤蟆?”
陆应淮当即定住脚,回过头来双眉轻蹙,似有些难以置信,
“可敏娘教我说这样走路可帅气了。”
云苓一想到是陆佳敏的杰作,就放声大笑,没想到似她也会坑自家兄长,可随之又羡慕这陆家兄妹的关系,不过只是羡慕一下,就又想起云初,有阿姊也有,可以互相贴贴呢。
陆应淮见云苓大笑,瞬间就被她的笑容感染,也跟着一同笑了起来。
两人一面笑着一面往里走,裤子后头全被溅起的泥沙给弄得脏兮兮的,但两人却毫不在意,只顾着左看看,右瞧瞧,还时不时偷瞄一下对方。
虽说是下雨的天气,但在榷署里交易的商人一点儿也不少,所交易的玩意种类也挺多的,在云苓的眼里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小的大相国寺”。
而随着她的视线不断往外扫射,竟被她看见了一个大熟人,跑西夏买卖的商人马木材。
与此同时,正做完上一单羊毛买卖的马木材也同样是眼神尖,一眼就觑到云苓,连忙朝她呦呵道:
“嘿,又见面了咧。”
云苓出于做生意的缘故,一直奉行着一句话,“凡事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故此也热情地朝他打招呼道:
“材叔,你也在呢。”
马木材见云苓朝他打招呼,自然也热络起来,
“诶,你上次不是说想要买羊毛的,我这儿有新到的货,你要不要瞧瞧?”
“价多少咧?”
“你先看看,我这羊毛可比榷署里其他商人卖的还要好,这牧羊的可是与我有长期的合作关系,我拿的是一手羊毛。”
云苓不着调地点点头,再次问道:
“价多少咧,你这六百文一斤着实是让我感觉吃力,我就想着到这榷署来再看看,要是有好的,我就立马拿下了咧。”
马木材在心里头暗自翻了一个白眼,他可是没有忘记上次刘二郎说过的话,这人可是有两万贯的铜板儿在身,这六百文一斤的羊毛对于她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焉知她竟然这般计较,觉得这六百文一斤的羊毛吃力,嘁,骗谁呢,真当他是三岁小儿不成?
只不过这做生意之人,总是少不了算计的,他们常常会以砍到一文就算赚一文,而以此感到自豪,他理解,理解。
马木材搓了搓手,当下虽是开春,但天气早晚还是有些寒气,他也想早些将东西都交易出去,好趁早歇上一歇,
“这样吧,你也是做生意买卖的,想来也是晓得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这六百文一斤的羊毛你觉得吃力,不如就瞧瞧这些,五百五十文一斤的,算是在咱们榷署一个低价了。”
云苓眉角一挑,身子往前探,待马木材将羊毛袋子打开,迎面就朝她扑来一阵羊粪的味道。
云苓不大好意思捂住鼻子,只好将呼吸稍稍收了收,她很确定刚才嗅到的是羊粪的味道,而不是羊膻或羊草的味道。
这面上瞧着是好好的,羊毛也很是干净整齐,但云苓总觉得在袋子里是有羊粪的,一来可以压秤,二来这种羊毛收的时候也便宜些,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她自是看不上的,只不过见她讨价,马木材的态度已经淡下去,云苓也不知怎的,面对这种人,她觉得不好一再拒绝,免得待会儿真闹僵了,大家都难看。
云苓很是为难,又恨今日没将刚子带来,正想着该如何从这种困局里出来的时候,陆应淮拉了她一把,他的声音很是隐忍,手不经意往鼻子拂去,只道:
“我看到赵叔了。”
“哪儿呢?”
云苓立马将视线从羊毛处抽离开来,顺着陆应淮指示的方向望去,一眼就见到赵华生,只不过她又不能当看见,只道:
“我看不见,你是不是看错了?”
陆应淮当即就明白云苓的意思,他一手抓着云苓的肩膀推着她走,一手指着前头说道:
“呐,那不就是赵叔么?”
“哪有,赵叔可不是长这副模样。”
“那,我说的是那个。”
“……”
两人一唱一和的,嘴上说的话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