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
云老娘若不是与云苓之间还隔着一个云老爹,她指定是一扬手就把这人的后脑勺给揍了咯,
“若我光是说不好吃,那她肯定是觉得我羡慕,妒忌她有得吃才编出来说的不好吃,若我能拎着那腊肠说不好吃,那就不一样咧,那才是好真的不好吃。”
“而且,此前那夏家嫂子不过是去了一趟汴京,就在整个村子吹嘘,你这趟去可是要谈生意的,足够老娘我吹到隔壁隔壁村子去。”
云老娘用嘴叼住一片生菜叶子,吃得咔吱咔吱作响,身子也随着抖起来,好不嘚瑟得意。
看得众人一乐。
云老爹看着云老娘,云苓看着云老爹看着云老娘,正当她以为云老爹要劝云老娘勿要这般嘚瑟的时候,云老爹回过头来,看着云苓,双眸都在发亮,
不多会儿,碗里就多了一块豆腐,
“苓姐儿,你既替你阿奶买了腊肠,可得替阿翁买刀。”
“阿翁买刀又是何意?”
“这些天随着阿翁一同干活计的翁伯,便是像夏家嫂子一般喜欢唠叨,他的女儿是嫁到汴京附近的小城去的,就自诩是汴京人士。”
“说是每年的大年初二回来都会给他带些新鲜玩意,其中说的最多的便是刀,说是汴京的刀可好用了,刀身轻,削铁如泥,耍起来也威风。”
云苓本想说这若论刀好使,那还得是越城,越城的刀在锻打工艺上那是一个讲究,刀背厚口却薄,锋利之余还容易磨,拎起来手感足,却不缚重,这些可都是在她经过越城时,听着当地人与她说道的话。
再者,本朝重视商业,其中不乏有商队从越城进货到汴京提高价格售卖,她们的蜂王浆不正是这样的么?
只不过这些话她自个儿知晓就好,他们都不对她前往汴京的事扫兴,她又何必说这扫兴的话?
“行,我定是要替阿翁寻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到时候让阿翁在他们面前威风威风。”
其他人兴在头上,纷纷也掺和到其中来,云若夏想要一件棉衣裘,云初想要一本不一样的医书,张氏就想知晓京中有什么别致的菜式,云胜华想要知晓京中的房价几何……
一家人说说笑笑,桌上的东西都被清进铜锅里,铜锅里的东西又被清到各人的碗里,剩得一声声饱嗝儿和夜里兴起的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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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和云胜华收拾碗筷,又在灶子里生火烧水。
云苓在院中来回踱步,待饱意散去,便用木桶接过灶子里一半的热水,随即拎到茅房去,在茅房外头的水缸舀上两勺凉水兑活,就关上门来洗漱。
她可是得趁今日把身上的泥巴子都洗干净,免得上了那不能生火的船,想找热水洗漱都难。
待她洗漱完后,张氏也已经把碗筷锅子都冲洗干净,解下围裙就到她们的房中去给云苓收拾随行之物。
云初帮衬着从床底扒拉一箱子出来,里头全是云苓此前前往七闽和青城所穿的男装,一年四季都有,此次前往汴京,大概也是需要这四季衣物,
张氏便每个样式都给拾掇两三件,其中厚袄子多备上两件。
云苓从外头进来,见张氏收拾衣衫,她就检查袜褥,她看见箱子里有的,悉数都往包袱里塞,还有张氏此前给她缝的手袜,她也都带上。
“苓姐儿,这次你可要带上两张被褥?你提过唐灵随你去,怎么着也得给别人准备一张。”
“阿娘,我到时候与她同我一铺,我倒是想着准备一张大厚被褥,免得夜里凉冻着身子。”
张氏岂有不依的,她起先就是恨不得把家中能保暖的物件都让云苓带上,只不过这人学着云老娘的做派,说是有铜板儿在身上,什么都有的买,所以她也由着这人去,
眼下听见云苓这般主动说要大厚被褥,她心里头别提有多安慰,连忙跑回自个儿房中,搬这搬那的,搬出两张厚被褥来,
“我说你这是要想暖,最好便是拿一张被褥铺床,一张就用来盖,这样准保舒服。”
张氏把被褥摊开到床上,正比较着该用哪一个铺床,哪一个用来盖之时,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那就是把里头的棉都翻出来,用木棉弹弓把棉花再打一遍,准是暖和。
云苓得知张氏的想法后,看了看外头的天,又黑又凉,不大好搬动忙活,便想着不折腾。
可张氏哪里觉得是折腾,就这么拆出来,打几下,再缝回去,这般简单的几个动作就能收获一张新的,暖和的被褥,何乐而不为呢?
张氏这可没有听云苓的话,兀自拿着针线就把封口给剃开,云苓见着没法,只好动身到外头点蜡烛备木棉弹弓。
云初则是帮着张氏把被子挪到院子去,再从被套里拖拉出棉花来,摊到桌上去。
云老娘听着外头的动静,唰地一下坐起身,从窗子往外望了一眼,连忙披上一件外衫就开门而出,
“这么晚还不睡,莫是刚才吃得饱,压着肚子睡不着,要寻些玩意来摆弄摆弄?”
张氏的脸上浮着笑意,轻声道:
“娘,这不天冷了,苓姐儿又要行船,总想给她备上两张厚被褥,把里头的棉花给重新打暖和,免得她夜里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