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虽是觉得诚伯像她阿翁,给她一种亲切之感,可这不代表别人就把她当自家孙女看待。
更何况他们一来没有铜板儿交易,二来没有白纸黑字写明情况,三来今日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底不清楚互相的底细,若是到时候他真的赶着走,亦或是船载好了人,对她说弃就弃,那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云苓就打算做两手准备,到时候若是诚伯能按照约定等候自然是大家欢喜,若是不能的话,她也不至于太过被动而乱了分寸。
冯叔停住脚,侧头看了云苓一眼,随即将脚步给放慢些,轻声问道:
“哥儿这是怕诚伯真走了,哎,他也是嘴上说说罢了,你不必真当一回事。”
“叔介绍的,我自然放心,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着多了解了解里头的情况,毕竟我不是做这门子生意买卖的,便多了一些好奇心。”
冯叔见云苓话语真切,也就少了些提防,
“这卖果子的商队当然不止诚伯一家,这天底下哪有独食的买卖,只是这诚伯走了几十个年头的水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没见过,关键是人实诚,哥儿随他一同前往,自也能放宽心。”
看来她那个铜板儿是给到位了,云苓的心也不似刚才那般飘忽不定,她与冯叔道别之后,就驾着马车回县城去,她可得功夫麻利点,后日宁愿早早到这边来,也不要迟。
回到县城天色已暗,她本想着到平丽巷的铺子住上一宿,先是与唐灵说说要去汴京的事,等到天亮再前往镖局寻找刚子。
只是……罢了,还是让她们单独处着吧,若是有她在,估摸着谈笑都不能尽兴,就连儿郎也是不敢说的,她可不想去扫兴。
再者,她出门前可没有跟张氏说今夜不归的,现下她快要到汴京去,要是还不恋家,还不多陪陪张氏,估计她还没能出远门,耳朵子都要被磨成茧子。
如此一来,云苓便一掸马绳,飞快地驾着马车往东头村去。
张氏在门口张望着,天已大黑,还是不见云苓的身影,她就有些站不住了,她往前走两步,再走两步,指望着在挪步之间,能见到她想见到的身影。
云胜华端着汤碗出来,汤是云老娘刚才锅里盛出来的,汤面还冒着热气,他吹了吹,拂走热气,将碗凑到嘴边,轻轻吸溜一口,烫得他吼吼直叫。
张氏回头,见着这人脸上全无紧张担忧之色,气就不打一处来,
“瞧瞧,苓姐儿还没回来呢,你汤倒是先吃上了。”
云胜华见着这口锅要往他身上砸,他便毫不客气地转移到云老娘的身上去,
“娘说,饭不紧要吃,汤可得先、”
“我可没说过……”云老娘蹬蹬蹬地拿着汤勺就跑了出来,把锅给还了回去,“椿娘不是让你陪苓姐儿去找商队的么,你怎么就不去呢?”
张氏可算是回过神来了,蹬蹬蹬地就走回家门口来,愤愤说道:
“你为何不陪苓姐儿去找呢,就她这么一个小儿单独到下两镇那种龙蛇混杂的地儿去,你也放心,当爹的可是半点也不晓得疼闺女。”
云胜华那可真是比窦娥还要冤屈,哪里是他不陪云苓去,是云苓根本就不让他去,他找谁说理去?
更何况云苓又不是普通的小儿,全家加起来的胆子可都比不上她的大,这人有勇有谋,青城都自个儿去过,区区下两镇又算得了什么,别说别人找她麻烦,她不去找别人麻烦就算是好的咧。
云胜华那可是一肚子的轱辘话,可他还没有机会一吐痛快,就被张氏给抢先了去,
“天都这么黑了,苓姐儿也不晓得是不是碰上什么茬子,她还这么小,她、”
“阿娘,阿奶,阿爹~”
张氏闻声登时面露喜色,急切地迎上前。
云老娘连忙回院子给云苓盛碗热汤。
云胜华觉得自个儿获得解救,吸溜一小口汤不见烫热,想来这夜里有凉风把汤都吹凉了,便吸溜一大口,哪知汤面下竟还藏着热,烫得他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苓姐儿,你可有找着可靠的卖果子商队?”
云苓将马车停好后说道:
“阿娘可还记得那个给我们租借仓子的人,我就是找他打听的,起先是找着一条卖杂货的船只,可得知是一条过路船之后,我就否了。”
“那过路船哪里可行,也不晓得要兜兜转转到哪里去,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汴京,那我岂不是更难回来见着我阿娘了?”
“我当即就朝他塞了一小吊铜板儿,他就给我安排了一个卖果子的商队,我见过那商队的东家,与阿翁一般年岁,看着亲切,他还说这东家可是走水路有几十个年头,可靠得紧咧。”
张氏可是一句不落将云苓说的话给听进去,她原有些担心云苓会找着不靠谱的,会被中途卖了去,眼下听着她这么一说,又给了铜板儿在中途打转,便多了几分信任。
“那什么时候启程咧?”
“后日,后日一大早就要到下两镇去。”
“这般急么?”
云胜华可算是从被烫伤的劲儿缓和过来,替云苓解释道:
“果子可是图个新鲜,自然是刚采下就恨不得立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