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夏越说就越尽兴,就算到了华福酒楼,嘴里边依旧是喋喋不休,
“成衣铺里头的水可深着呢,一套衣衫不同的人去买,价格可不一样。”
温司庆十分捧场地“哦?”了一声。
云若夏便继续说道:
“你去成衣铺试衣衫的时候,但凡眼神亮了,价格加一贯,要是还配上赞叹的语言,那就跟个待宰的小猪崽一样,价格给你提三倍,倘若你一试就要,那把身上的铜板儿都掏干净都不够用。”
“所以一旦见到合眼缘的,就跟家里边有人办丧事一样板着脸,邹眉头拉下嘴角,啧啧啧几声,还要说上一句“一般般嘛”,这样九成能把价格砍下来。”
这就是温司庆常常使用的砍价招数,眼下云若夏这么一说,他总算是找到同道中人,总算不必觉得自个儿是个异类。
他甚至开始猜想,这要是他与云若夏一同到成衣铺去买衣衫,会不会“杀”得太狠了?
华福酒楼因客人少,掌柜的对于新来的客人那叫一个热情,差不多把云若夏和温司庆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又是上小菜又是给水净手,周到的不得了。
“不知哥儿和小娘子想要吃些什么?”
“听说掌柜这里的水煮鱼片今日打八折,鱼肉新不新鲜,一条多少斤?”
“新鲜,当然新鲜,要不是最近被胜福酒楼的生意逼的喘不过气来,我还真不能狠下心来打折呢,哥儿看看要不要来上一条,三斤多足够两人吃咧。”
温司庆点点头,
“那就来一份水煮鱼片,能看看那鱼吧?”
“当然,或者哥儿直接到缸里去挑,咱们可以现捞现宰。”
温司庆当真就往水缸走去,拿起网子就往下捞,捞起的鱼不大不小,瞧着不会超过五斤重,
“就这条吧。”
“好好好,哥儿要不要再看看今日的特价菜,爆炒鸡丁,今日也是打的八折。”
温司庆立马摇头,这鱼尚且可以现捞现宰,是能看得见的新鲜,但这鸡丁却不一定,也不省的这鸡肉是放了多久才决定打折的,要是不新鲜吃得不舒服,岂不是拿罪受?
他才不要做这种傻事。
“看看有什么菜。”
“茄子,扁豆,菠菜,莴笋,丝瓜,韭菜,要不哥儿就来个上汤菠菜,亦或是上汤鲜菇丝瓜,这样又能吃又能喝,可好咧。”
“有豆腐吧?”
“有,要不就来份酸甜酿豆腐呗,天这么热,吃点酸酸甜甜的,也能消暑开胃呢。”
温司庆捏了捏手指,回应道:
“丝瓜豆腐虾仁鸡蛋汤,会不会做?”
“会,当然会。”
“那就来一份丝瓜豆腐虾仁鸡蛋汤,再来两碗米饭,你们这可是有冰雪小圆子相送?”
“对,哥儿和小娘子都各送上一份冰雪小圆子,用来消消暑呢。”
温司庆得到掌柜的亲口肯定,便也满意地点头,回到座位见到云若夏爱吃桌上的酸萝卜小菜,让掌柜的添上一份,也就将心思放回云若夏的身上。
“二娘昨日说家中养菇,是养了很久了吗?”
云若夏估摸着云苓的年岁,也有七八年的光景,也就开口回应道:
“有个十来年的功夫,家里不富贵,又没有兄长挑担子,所以就只好亲力亲为,亲自出来做生意打交道,可还是没有哥儿头脑灵活,靠着倒卖能挣着大本钱在这县城站稳脚跟儿。”
若是寻常人的夸奖,温司庆不大往心里去,只觉得他们是些惯用的客套话,
可云若夏的夸奖就不一样,他们都是同类人,若是能从嘴里说出这些话来,那就一定是真心羡慕的。
温司庆真的对眼前之人,道出一番相逢恨晚的感觉,
“我这些年靠着买卖,也靠着倒卖,是有挣了不少铜板儿,眼下除了卖给你们的一间铺子,还有三间铺子,住的地儿是一间三进的宅子,在交子铺有一份稳定的活计,只是一直寻不着合适的小娘子。”
云若夏听着他的阐述,何尝不产生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她要是能早一点儿就认识眼前这人,跟他跑买卖,那不晓得能赚多少银子咧,保不准早早就搬到城里来住咧。
“哥儿可有找媒妈妈上门相商,就哥儿这个条件,那可不难寻小娘子咧。”
水煮鱼片适时被端了上来,酸酸辣辣的味道登时在半空围绕,温司庆用勺子捞了几片鱼片放到云若夏的碗里,随后再捞起鱼片往自个儿的碗里放。
“二娘过誉,就我这种条件在城里头不够看的,要是能像陆少东家那种,才是不难寻小娘子的。”
云若夏夹起一片吹了吹,就往嘴里放,酸辣味率先抢占味蕾,随后嫩滑的鱼肉滑过舌尖,没有腥气,不错,这水煮鱼片做的还可以,
“陆少东家生来就是富贵人家,与我们这种穷家庭出生的哪里一样,说句不好听的,哥儿无父无母,进门的小娘子不必受婆母规矩所束缚,夫妇二人过日子,兜里有钱,不必为生计烦忧,那可比嫁进高门还要好上一百倍咧。”
温司庆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云若夏这番话是他从未听过的,听着是有些大逆不道,但却是极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