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的五脏庙本就空的慌,眼下被坊主这般一问,自然就咕噜响。
云苓不大好意思的捂住肚子,将实情告知,
“实不相瞒,我在黄昏时分着急出门,就一直候在梅宅外头了。”
话语虽在此处止住,但在场之人都晓得云苓等了多久,能为了找一个乐娘而做到如此地步,也恰恰是反应她的惜才之情。
这可是他们乐坊的知音啊~
坊主很是感动,连忙唤人将东西拎上前,
“小娘子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将就着吃些,这是梅员外赏赐给我们的点心,为宅上的厨娘所做,外头是买不到的。”
云苓主打一个就是来者不拒,不用自个儿到外头折腾,就算是吃野菜,她也吃得心甘情愿。
“那我真是托坊主以及各位乐娘的福,我不客气了。”
“小娘子请便。”
云苓虽是能留在青兰乐坊,但这处毕竟不是什么客栈酒家,兼之乐坊的人不少,所以她也只能与相识的桃夭挤在一处。
“长大了,漂亮了。”
“阿姊要不要来点虾饺,里头可是有两只虾的。”
桃夭笑着把窗门给支得大些,坐在窗边上,手拿酒盏,好生惬意,
“在梅家,我都吃饱了,你阿姑现在如何?”
云苓把嘴里的虾肉嚼碎咽下之后,又夹起一个虾饺,回答道:
“她啊,厉害着呢,现在可是咱们平城第一个,或许也是这天下第一个女衙役,以后还能当女捕头呢。”
“你呢?”
“我啊,还是那个老样子,只是阿姊,你怎么会到平城来?”
桃夭的脸上扬起一抹苦笑,她看向窗外,抿了一口酒,凉风吹起她的发丝,平添几分苦涩,
“在你们离开后的第二年,我们那里来了一位富有的小郎君,他对我一见钟情,非我不娶,我哪里信他的话。”
“只不过他对我是真的好啊,事无巨细,样样周到,他从来都不会发脾气,身上所有的银子都交到我的手上,他说他是真心想要娶我的。”
“他说他不介意我的过去,他说我们有未来,他要我随他回家做个舒舒服服的大娘子,与我白头偕老,我被他打动,收拾行李就要随他而去。”
“岂知上了船才知晓这一切不过是他与旁人下的赌注,他笑我没见过世面,最是容易被骗,更笑我不过是个万人尝的玩意,哪配做良家妻。”
“我将他推下船,拿走他的包袱里的银子,随船就到这儿来,也不愿再做旧事,便寻着乐坊这处,当一个乐娘。”
桃夭这话说起来轻飘,但个中经历的酸楚,那种跌宕起伏的心境,绝非外人能理解的。
云苓觉得有些心酸,连虾饺都吃不下去,那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相信一个人,但最后发现这个人是骗你的,那种落差可比瀑布还要大上几分。
“诶,你可别把我想得太惨咧,我在以前那些人面前不也落个风光的印象?有一个待我又好,身家又不菲的儿郎钟情我,让我脱离苦海,属实是一个佳谈。”
“而事实上我也没亏什么,他给我银子,不用我接客,我把他推下船,带走他的包袱,还一跃成为乐坊乐娘,这里没人知晓我的过去,我逍遥自在的很。”
云苓放下筷子,喉咙到底有些哽咽,
“说到底,阿姊还是不易。”
“嘿,别说这些了,过去的事就当屁一样放过就罢。”
桃夭将盏中的酒一口喝个干净,以此来挡住眼里的点点泪光,
“对了,你这小儿寻乐娘,到底要做什么?”
“两日后,我要在胜福酒楼的大堂举办一场女子专场的走秀,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只是突然间发现缺了点奏乐,所以就着急地来找乐娘。”
桃夭眨了眨眼睛,半天才回过神来,
“在胜福酒楼举办女子专场……你……敢情你这大东家刚才说话还藏着掖着呢。”
“阿姊过誉,我哪里是什么大东家,不过是想为家中生计谋出路罢了。”
桃夭笑道:
“我虽不是本地之人,但对胜福酒楼也是有所耳闻的,能让胜福酒楼的掌柜腾出一块地儿来让你使活计,那定是不一般,还有你阿姑又是女衙役,说说吧,你家是不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
云苓禁不住也跟着笑了,
“阿姊明日随我一同回家,便可知我家是不是这城里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了。”
“还得随你回家,该不会与外头的人下了赌注,想要看我上不上钩吧?我可不会……”
今夜的夜好像也不是特别的漫长,说说笑笑间便已是天亮,虽说缺了一个美容觉,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虾饺没有被浪费掉。
坊主也很是热情,一大早就前来敲房门,询问云苓的情况,
“不知小娘子昨夜睡得可好?昨夜我是忘了熏艾草叶子驱蚊,倒是不晓得是不是对你造成了影响。”
“坊主实在是客气,我与阿姊太久没见,便秉烛夜谈,蚊子没见着,只是将虾饺都吃个干净。”
“原是这般,噢,那虾饺吃完就好,不然这大热天容易让其变味,是件好事。”
云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