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过了惊蛰的一天,我和姐姐都照常去上学了,父亲也去地里忙,因为有些地需要提前把粪肥泼开,种地之前把地再用犁耙一遍,把粪肥翻到地里去,这样适合养地。
那天上午外婆忽然就不好了,怎么都喊不醒,母亲吓得哭起来,二婶婶把小妹抱到她那边,让三星带着小弟和小妹,然后她跑出去街上,看看有人不。
到了街上,发现没人,大家几乎都去地里干活去了,然后二婶婶又去胡同里,看到邹冠海在干活,于是喊了他请他帮忙。
邹冠海跟着二婶婶来了我家,看到外婆的情况,赶紧问我母亲,我爸大体去哪块地干活去了,让他大儿子去地里找,母亲告诉他,父亲应该去北疆(村里一个地块的名字)那边了。
于是邹冠海就快步走回去喊他儿子,去地里找我父亲,然后他又返回到我家,跟我母亲和二婶婶一起,给我外婆穿寿衣。
给去世的老人穿衣服,一般是至亲晚辈才会做的,但是邹冠海没顾虑到其他的,一直在旁边帮着忙。
外婆穿好了寿衣的衣服,几乎都不行了。
邹冠海这个时候,又出去喊人,安排俩人分别去村小学找我、另外一个人去公社中学找姐姐。
父亲从地里被找回来了,开始忙着找人帮忙,给外婆停到地上去,又安排人去田家庄,给堂姥爷们报丧。
这个时候的母亲,已经哭得不能动了,谁劝都没用,因此二婶婶、邹冠海一直在旁边忙着协调。
等我从学校回家的时候,二叔带着大平和二青都从地里回来了,我傻傻的站在门边,不知道哭,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想着,我们早上去上学的时候,外婆还好好的,谁知道这样就去世了。外婆走了,我怎么办呢。
二婶婶把我拽到屋里,用手给我擦着眼泪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眼泪早已经流了满脸。
我跪在那里,低声的哭着,任人们来来往往。
很快的,田家庄那边生产队里,几个相处不错的堂姥爷、堂舅舅、姑姑和姑父、刘希平家的大舅、二玲子的父亲和叔叔都来了。
队长姥爷问母亲,是不是需要从田姓的子侄辈里,选一个人打幡,母亲强打精神,跟父亲商量一下,不麻烦任何人了,把幡放在棺材上,摔盆的话,母亲一个人就行了。
队长姥爷说尊重我家的想法,几个堂姥爷和舅舅们,也不发表意见,然后队长姥爷就安排人去墓地,一群人呼啦啦的去了墓地,我们这里继续办理着外婆的丧事。
附近的邻居里有烧个纸钱的,也有过来送礼的,有个堂伯负责收礼金,另外一个人负责记账,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母亲、姐姐、我,小妹,都在那里跪着,迎着来往烧纸的亲人古旧,邻里亲朋。
二婶婶让母亲找了钱,要给帮忙的人买粮买菜做饭,然后二婶婶强制让母亲坐到炕沿边,一个是心疼她身体,另外一个是好多事情需要她拿主意。
我们队的队长过来帮忙操持事情,这样父亲和母亲就不用团团转的忙了。
我三叔和三婶婶、堂爷爷家的五六口人也都过来了,我们队里也来不少,大都是跟父亲或母亲相处不错的人。
晚上,队长安排人做饭,饭是高粱米的,菜四个,大都是白菜、萝卜、芹菜啥的,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大都不挑。
吃过饭,队长想安排让帮忙给外婆守灵的,母亲和父亲没让,说我们就够了,堂姥爷们晚上回田家庄了,有几个堂舅舅和表哥们留下,陪着我们给外婆守灵,二婶婶也没睡,她陪着母亲坐着。
第二天早上,外婆出灵后,用车拉着去田家庄那边的祖坟和外公埋在一起了。
本来按风俗我们孝子们要走到墓地去的,五堂姥爷看着母亲都站不起来的样子,做主大家都坐车过去,队长大手一挥,也安排了队里的车,甚至还从邻队借了两辆。
等外婆下葬后,田家庄那边的亲戚邻里,几乎都没跟着回来,一个是忙,二个是有点远,来回跑也不方便。
二舅舅和五堂姥爷跟着回来了,我们这边的人回来后,队长安排没让做中午饭,早上吃了一顿就了了,然后他带着人跟父亲和母亲交接了账目,他们也就各自回去了。
因为跨村,还有外婆的身份,和田家庄那边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五堂姥爷问母亲,外婆那个房子怎么处理?还有就是里面还有一些东西怎么办。
母亲想了想,就跟五堂姥爷说,“五叔,房子和里面的东西,按照规定是归队里的,我也给你和堂叔出难题,你们就看着处理就行,我妈的被褥衣服早就拿来了,别的我们也不要。”
“如果你们想要的檩子过梁,我就跟队长老哥去交涉,也不是全不行!反正大家也都看到你的条件了。这也没啥。”五堂姥爷很替母亲着想。
“五叔,不用了,之前我妈已经把救济的檩子给我要来了,其他的就不要了,不能不讲规矩,就按当时说的就行;不给你和堂叔添麻烦。”五堂姥爷一看母亲很坚定,父亲也没有其他的意见,就跟着二舅舅回去了,他得跟着队长姥爷安排后续的事情。
所有的人都走了,中午二婶婶做的饭,让我们一起吃,母亲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