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村里第四批工农兵大学生出去上学了,二叔号称附近当年的尖子,可惜的是“成份”不行。
也许有人,命运真的很好,也许“祖坟冒了青烟”,我们东南对门,那家从来不开前后门的邻居家,前面两个儿子都被举荐上了大学,和他们一起走的,还有附近一个姑娘,另外还有村子东南角两个男的,西南有一个女的。
据说有人的“成份”跟我家类似,但是没办法啊,“人比人得死”,的确。
好在我们已经认了命,不认,怎么办?
跟那个被批斗的人去世了,儿子继续被批斗的家庭相比,我们已经好很多,我们只想安稳的过着日子,有饭吃,能吃饱就是目标。
75年的春节和之前的哪一年都没什么不同,同样仔细盘算,同样的捉襟肘见,不过不同的是,母亲怀孕,给了父亲和她希望,一个可以生儿子的希望。
附近有人议论,我家俩闺女了,要是再不生儿子,就绝户了。二叔也是这个观点,他的自信来自于他现在有了三个儿子,不管是哪里来的。
不过还好,母亲终于是怀孕了,在生产队干活的时候,也会有人聊着类似的话题,也许是因为之前生我的缘故,所以母亲很少跟人聊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的话,当然了,父亲和她还是偷偷的会说的,这个孩子可能是个男孩。
我怎么知道的?当然是我躺被窝的时候,偷听到的,我睡眠比较浅。
1976年6月18日,夏季已经悄悄的来临了,母亲早上觉得腰背有些酸,一整天有些担心,二婶婶开玩笑是不是要生了。
母亲因为体弱,月经一直是不准的,因此测算的预产期也不是很准。
下午五点多了,母亲觉得腰更酸了,肚子还有微微发痛,赶紧去灶台添水,给猪熬猪食,答对好了,火也生好了,她坐在灶膛前烧火,锅还没开,她就坚持不住了,二婶婶赶紧把母亲扶进屋子,准备帮忙接生。
我们放学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生了,是个妹妹!居然又是个妹妹!
姐姐到家赶紧把猪食熬好,拎着桶去喂了猪,我呆呆的坐在炕沿,看着躺在炕上脸色白兮兮的母亲,父亲坐在西侧炕沿上,一声不吭。
二婶婶看我们都到家了,也回了她们的屋子。
晚上,姐姐做了野菜疙瘩汤,疙瘩是红薯面扒拉的,块还很大,有的没熟,母亲没吃饭,父亲依然沉默,我没敢说疙瘩没熟。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妹在炕头,然后是母亲,旁边是父亲,靠西墙那边,是我和姐姐。
小妹妹没出生的时候,我和姐姐在炕头,然后是母亲,再旁边是父亲。
小妹很瘦,黑,头发几乎没有,哭声很小,二婶婶说跟耗子一样,第二天,母亲就起来给我们做饭了,姐姐负责烧火,喂猪,我负责喂鸡。
这个月,除了母亲不能出去上工,与平时的日子没啥不同,也有不同,不同的是小妹妹是个女孩,父亲和母亲没了期待,或许还有,因为还年轻,还可以生!
邻居们知道母亲生了,陆续有人过来看望母亲和妹妹,张老太太给拿了五个鸡蛋,堂奶奶给拿了十个鸡蛋,我们那个继姨奶奶给了二斤小米,外婆知道母亲生了妹妹,拿了十尺布,花的,母亲说过年要给我和姐姐做新外套,我穿的小的可以给妹妹改衣服。
附近还有几家,送一尺布的,送三个鸡蛋的,送一斤小米的,还有送一包两包挂面的,都有。
三叔春天结婚了,三婶婶是外婆他们村的,姓田,村里论辈分的话,跟我母亲叫姑姑,但是我们这边三叔和父亲是兄弟啊,亲的,因此三婶婶跟着三叔跟我母亲叫大嫂,三婶知道母亲生了小妹妹,拿了三尺花布,估计是结婚的时候谁送她的。
三婶回去的时候,继奶奶跟三叔大吵一架,她认为三婶不应该给我母亲送礼物,三婶自己觉得理所应当,不管是从这边算是大嫂,从娘家论是姑姑,因此她也跟继奶奶吵,三叔说了两句,继奶奶就开始撒泼打滚,那个男人劝解两句,被继奶奶和四叔给轰到一边去了。
兵荒马乱的,后来母亲才听说此事,小妹已经快满月了。
大平、二青、三星跟我们渐渐 熟悉了,偶尔也一起玩石子,只不过大平不太好好玩,玩着玩着就把石子扔我们头上,不过他只敢扔我、扔二青和三星,其他人他都不敢的,包括我姐姐,虽然姐姐只比他大一岁,但姐姐比他高一头,姐姐小脸一绷,他就不敢说话 了。
大平还爱在天黑的时候,吓唬我和二青,只要看到我或我们天黑了还在院子里,或者发现后门开着,他就大喊“鬼来了!”
二青我们俩不管在哪里,在干嘛,撒腿就往屋子里跑,二婶婶这时候,笑的前仰后合的,然后给大平一个脖溜子,不过他那个人只怕二叔揍他,二婶婶揍他,他都不疼不痒的。
天,陆续热了,知了开始了在枝丫间的鸣叫,我和姐姐放暑假了,除了日常的给猪打草、打要晒干卖钱的草、喂猪、喂鸡,多了一项工作:看小妹妹,虽然才一个月,那也要在旁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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