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八月到场时,年轻的夜游使正跪在地上认罪,惭愧的说道:“当时他提及殿下和蓉蓉,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
审讯使看了夜游使一眼,拿着认罪书说道:“杨青年幼随母亲逃难来到北原城,中间受了吴来福救济,可惜母亲不治身亡,他被吴来福送到司夜府。”
这就是杨青欠了吴来福的人情,或者用恩情来形容更准确。
吴来福不光救了他的命,还对他病重的唯一亲人伸出援手,哪怕母亲依旧没逃过生死一劫,但是抢救过和没试都没试是两码事。
开光令符需要的功勋点不便宜。
杨青是一代夜游使一支小队的小队长,又参与过绿洲城的诡潮才足够功勋点换了一张,为此他落后其他队友的成长进度。
沈栗说:“你可知你这一时糊涂,不仅开了个糟糕的先例,还让一群心智未成熟的孩子拥有超出他们承受的力量。”
沈栗语气并不酷烈,依旧叫杨青身心备受折磨。
事实上在被关禁闭的几日里,他心中的懊悔每天都在增长。
沈栗:“契诡会影响诡师的心性,这一点在夜游班时就已经教过,你当初所学都忘干净了么。”
杨青垂下头。
“你不止是被吴来福片面之词迷惑,还因吴知恩在你面前几番祈求。你感激吴来福,也将吴知恩视为妹妹,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自认为既然裴蓉蓉可以,其他人也未尝不可,这就把开光灵符给了他们。”
司夜府的情报能力早就今非昔比,就算是杨青认罪书上没写的东西,花了几日也被查得清清楚楚。
“你以为你是在帮她?实际上却是害了她。”
“裴蓉蓉虽然年幼,但她自出生就天赋异禀,凭婴孩时被诡物纠缠迫害数年还能坚持,足见她的非凡。也因为这样的经历,她的心智被磨练的远超一般孩童,也不能拿普通孩童和她做对比。”
“诡师被诡物侵蚀心智的后果会如何,你可记得?”
“……记得。”杨青从牙缝里挤出话语,喉咙发出哽咽。
“话也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说话的是谭永,原是灵缉总都尉府的人,现在是司夜府这边的管事之一。他是站轻罚一方的,此时反驳沈栗,“诡物反噬诡师那是别人,夜游使受夜游神眷顾并没有这方面的烦恼。要我说,有这样的优势就该早早让孩子适应,打小开始修炼,和契诡提升默契。杨青他此举属歪打正着,开的是个好头。”
沈栗道:“你打算让一群孩子去杀诡除恶?”
“为什么不可以?”谭永说:“他们自己都愿意,你凭什么不愿意。”
“那是他们并没有真正明白这里面的残酷。”沈栗道。
谭永:“那就让他们去见识好了。见识过后害怕了的正好打消他们的心思,不害怕的就皆大欢喜。”
沈栗竟是一时找不到话语反驳,抿唇半响后说:“他们还是孩子。”
谭永眼底流露一抹讽刺,“谁不是孩子过来的。”他指着还跪在地上的杨青,“他如今也不过十七,年幼时被送进司夜府时不就是为做诡器容器准备的,这难道就不残酷了?”
在北原城发生改变之前,司夜府就是灵缉都尉府的下属部门,诡器由他们这些人发放,对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岂会不知道。
过去的残酷被谭永一句话再次提到面前,勾起在场众人的诸多记忆。
沈栗说:“正是因为万事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才更不必让更多孩子承受那些残酷。”
“愚昧!妇人之仁!”谭永用力一拍,桌上的茶杯碾成粉末。
他看沈栗的眼神估计连干掉沈栗的心都有了。
他也确实有这个实力。
可是沈栗还是司夜府的代理司长,从职位上比他高。更重要的是,这职位也代表了沈栗还被看重。只要夜总管不允许,他连沈栗的一根头发都碰不到。
被骂的沈栗没有回嘴,只是把话题又拉回正事上,决定杨青的最终判决。
“我自愿受重……”杨青抬起头,却在最后发现自己无法言语了。
发现异常的不止杨青,在场沈栗他们也通通无法言语。
这时宓八月现身。
众人才恍然大悟一切是她的所为。
谭永脸色变了又变,仔细回忆自己刚刚说的话有没有哪些不妥,会不会触怒到宓八月。
“开光令符是杨青功勋所换就是他的所有物,他有自主处理权,此事无罪。”宓八月依旧没有解开他们的禁语,也是不打算听他们废话。
“不过这次惹出的麻烦需要自行承担,吴知恩那群开光的孩子就由你来带,给你一个月时间,让他们适应各自的诡能,这期间他们若因诡能弄出麻烦都由你承担。”
杨青张嘴喉咙发不出声音,反应过来连番点头,生怕自己的态度看起来不够诚恳。
“还有你们。”宓八月望向沈栗那群司夜府的管理层,“同样是一个月时间,制定出一套初学试卷,之后所有六岁以上的孩子通过考试即可参与每年一次的开光仪式,然后入学夜游修炼班,无论是出自司夜府的子弟亦或者百姓家庭孩童都一视同仁,以考试成绩决定是否可成夜游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