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车熟路的又回了太医院,凤熙熙轻懒的躺在自己的厢房里休息,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桌边的翡翠摆件,连门都不出。
傍晚天色渐暗,在太医院中无措等了许久的孙公公终于见到她房间内起了烛火,忙不迭的窜了过来,一改白日的倨傲,低声下气的躬了身子。
“莫神医,您可回来了。”
从容不迫的斜晲了他一眼,“孙公公?有事?”
“那药可熬出来了?”
“熬,熬是熬出来了。”
孙公公眼神闪躲,声音低若惘闻,“只是那药......”
又苦又臭,甚至还有些恶心的浮沫,他费劲力气也没重新回到之前那股子清香劲儿,明日就要给陛下送药,他哪里敢啊!
“既是熬出来了,公公明日自可呈给陛下。”
“不,不可!”
孙公公倒腾着短腿上前,陪着笑阿谀,“莫神医,还是您亲自熬制吧,奴才笨手笨脚的,就不添乱了。”
轻浅笑开,眸子里却是慑人的清冷,凤熙熙侧了个身,“不了,时候不早了,民女该休息了。”
“民女不敬陛下,不懂规矩,还是公公熬制的好。”
眼看着她要赶人,孙公公脑门上已出了一层细汗,捧着拂尘索性跪在地上,“都是奴才眼拙,奴才冒犯了姑娘,求姑娘恕罪!”
见她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孙公公狠了狠心,索性举起手来左右不住的打着自己的脸,老树皮般褶皱的脸被打的涨红丑陋。
努力挤出笑意,却是比哭还难看。
“求姑娘开恩原谅奴才,奴才保证绝不再惹姑娘不快!”
饶有兴致的看了半天,估摸着他这幅样子已被外面人来人往的太医看了个遍,这才慵懒的起身,“好吧。”
“多谢姑娘,奴......”
“不过我有条件。”
凤熙熙话音落下,孙公公点头如捣蒜,拍着胸膛表起了忠心,“姑娘直说,只要奴才能办到的,奴才绝无怨言。”
“公公。”凤熙熙将摆件随手放到桌上,轻笑道,“你若早如此知趣,我们也不必耗这些时间了。”
脸色尴尬的咽了口唾沫,孙公公赔笑应声,“是,姑娘说的是。”
谁知道那药这般矜贵,他已尽力学着凤熙熙的方式去熬药了,可还是没成功。
“明日一早记得给我送些吃食,还有,听说京中最近有南曲班子来唱戏,我颇感兴趣,劳烦公公去将人请来给我演上一场。”
都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要费些功夫打点宫门的守卫罢了。
孙公公久悬的心这才落下,“姑娘放心,老奴定能办妥。”
一溜烟的跑走,凤熙熙则嗤笑了一声,重新配好了药材,随即回了厢房。
这几日,便有好戏看了。
第二天,孙公公尽早便送来了软羹和小菜,卑微的站在旁边伺候。
打量了下筷尖的藕片,凤熙熙淡淡道,“公公费心了。”
这一应菜肴极尽精致,倒是比那后宫受宠的妃子也不遑多让。
“姑娘喜欢就好。”
孙公公巴不得她赶紧吃些好的忘了昨日的不快,将棺材本都掏了出来,将那御膳房的人打点了扁,这才换来这顿吃食。
“莫姑娘,南曲班子就在外面侯着,您看何时让他们起乐?”
不疾不徐的喝了几口粥,凤熙熙眼睫未抬,“半个时辰后吧。”
身子僵住,孙公公心急如焚的吸了口气,又不敢多说,只得乖乖出去安排。
两个时辰后就要给陛下送药了,看戏得看将近一个时辰,这时间......
吃完了饭,凤熙熙又煞有介事的看了会戏,间歇叫好示意孙公公赏银子,等到南曲班子谢恩离开,孙公公仅剩的十几两银子也没了。
欲哭无泪的站在一旁,孙公公叫苦不迭的咬牙,愣是保持住了面上的谦卑,“莫姑娘,可否去熬药了?”
“也罢。”凤熙熙将指尖的瓜子放下,孙公公十分带眼色的上前接住,“姑娘若爱吃,奴才亲自给姑娘剥。”
“嗯。”
凤熙熙顺着他的意思进了太医院,自顾自坐下便开始摆弄那药炉,并未擦手。
可这次,就算是打死孙公公他都不敢再开口了。
指尖翻飞,凤熙熙加了些泉水,细细控制着火苗。
随着温度的升高,孙公公再度闻到了那久违的清香。
吸了吸鼻子,几乎要哭出来,孙公公赶紧加快了剥瓜子的速度,那架势,恨不得将凤熙熙双手供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凤熙熙放下蒲扇静待火苗自己灭下,药中精华所浓缩而成的药汁也刚刚好汇成了一碗。
而与此同时,下了朝的南宫燊也已迫不及待的差人来唤了。
“有劳公公,民女这就过去。”
不冷不淡的福了一身,凤熙熙落落大方的端着药碗,一路上那萦绕的清香无不引得太医侧目。
怪不得有神医之名,他们熬药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过如此沁脾的时候!
......
老远便看到了凤熙熙,南宫燊面色一喜,推开碍眼的太监,直接迎了出来。